迟柏意目光闪了闪:“想通了?”
“想通了。”陈运说:“就在几年前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不对劲儿的时候。”
“我以前总是听别人说什么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人总是复杂的什么的——你知道那个吗?就是那个……”
“好人会做坏事,坏人也会做好事?”
陈运点头:“对,就是这个。但我发现这句话就是在放屁。”
“对于一些东西来说,这话可能是对的。可对一些人,错就是错,恶就是恶。所以,我为什么要在乎一个坏人在想什么?”
风开始刮,陈运起身走到包间的落地窗前看着——
路灯明黄的光圈里,雪花如尘埃般上下飞舞,一地碎琼乱玉。
孟知玉看着面前已经脸被冻紫的人,有些自嘲,更想笑:
“是吗?你这样跑过来看到我第一件事就是质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陈运在哪里,我又对陈运怎么样了——这就是你对我的关心?”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会跟踪你,会千方百计利用你,会无所不用其极的达到我的目的,是吗?”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江月正仓皇地看着她——
那个眼神跟七年前的夏天晚上一模一样。
可很快的,那样的仓皇也消失不见。
江月仰起头,用力憋回眼泪,道:
“是。”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就是。”
“好,真好。”孟知玉点头,一下比一下更重,“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你不知道,也不明白。”江月却第一次打断了她的话,尽管语速还是很慢:“要是你明白你就不会和我再说刚才那些话……”
“刚才那些话……”孟知玉想说什么,却又生生顿住,就这么看着她,道:“算了。我现在就是很好奇一点——陈运……不说了。可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不会不清楚。”
“你为什么就是从来不肯帮我一次?”
江月起先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无论她再怎么瞪大眼睛,再怎么去分辨,耳边都还是呼呼的风声。
那么大的风声,那么冷,冷得仿佛人都要结上冰,冷得她开始控制不住哆嗦。
她哆嗦着,说:
“我不是没有帮过你。”
孟知玉没有听清,上前一步道:
“什么?”
“我帮过你的……”
“你说什……”
“我说我帮过你,我帮过你了的!”江月攥紧拳头,几乎要把全身力气都用上地吼了出去:“我帮过你的!我帮过你很多次!”
“可是你干了什么?”
“你都干什么了。”江月抖着声音,“你跑去找陈运房东自己掏钱付租金,你偷偷买那些东西,你搅和她一次又一次工作……”
“我只是想……”
“租金她给你了,房子她不住了,东西她还了,工作丢了她又找……”江月没有停,抹了一把眼睛:“你想对她好……你不是要对她好,你就是为了叫她都听你的,什么都因为你!”
“你那个不是好……”
孟知玉有点心疼,上前掏出纸巾,被江月一把挥开:
“那个不是好!”
“好,好。”孟知玉摊着手,“行,我承认你说得都对行吗?你还有什么话说吧,今天一次说完。”
“好不是那样的。”江月抬起通红的眼睛看她:“如果是真的好,你就不会做那样的事。”
孟知玉表情一僵。
“你能告诉我那一年到底发生什么了吗。”江月说着,上前一步:“你敢告诉我吗?”
孟知玉忍不住退了一步。
“你不敢。”江月声音低了一点:“你为什么不敢。”
江月再走一步,几乎和她面对面,声音很轻很轻:
“你猜我猜到了多少?”
“你猜她问过我什么?”
“我说你不明白,你确实不明白,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因为你如果明白,你不会再在这个时候,去找她。如果你明白,你不会刚才跟我说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