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在她瞳孔中,她面向迟柏意。
一条马路两头空,车来车往乐此不疲,她们就这样安静地对视。
她看见了什么迟柏意不知道,迟柏意在看什么,她也不会知道。
良久之后,迟柏意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陈运有三个班。
医院对面便利店的这一个,早七点到十点。朝天广场剧本杀店,中午十一点到下午四点。不知道什么的饭店,四点半到七点半——
跟踪别人不是什么好行为,从法律道德上都该被谴责。
迟柏意不在乎了。
她在马路另一边陪着陈运,直到便利店交班。
陈运坐在那扇玻璃窗后她寻常坐的位置上啃面包,她就坐在马路对面啃包子。
啃完,陈运从怀里掏出本书来看,看了二十分钟,迟柏意看陈运看了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陈运起身,从医院一路走向朝天广场。
迟柏意踩着高跟鞋追了她一路,追到鞋跟断了都愣没追上……
迟柏意……
迟柏意买了双人字拖换上,接着追。
然后眼睁睁看着她在朝天广场的人群中渐渐无影无踪。
人字拖太磨脚,贴了两张创可贴都无济于事。
迟柏意把高跟鞋扔进垃圾箱,从记忆中找出店名,站在了店对面的喷泉前,站了六小时……
六个小时,陈运从剧本杀的店面进进出出了十九次。
搬箱子一搬就是半辆小皮卡。
迟柏意一开始还是站着,站着累了只好蹲下,蹲得腿麻了就坐下。
手机握在手里烫成了块儿砖。
头顶的太阳由冬到西,从高到低。
风大了,风停了,小孩儿举着风车嘻嘻哈哈跑走,背着书包的大学生晃晃悠悠走过。
路旁的垂柳叶子一落再落。
她穿着那件洗白洗薄了的牛仔外套出来,拖着脚步走过那块儿红得发暗的招牌,靠在了店边的塑料雕像上,靠了很久。
夕阳无限,云影明灭,她蹲下来,望向天。
迟柏意同样望向天。
天边一行大雁徐徐飞远。
手机嗡嗡震了两下,迟柏意滑屏幕去看,是条短信:
吃了,你也吃。
与过去几天一样,迟柏意给她回:
好。
好……
再抬起头,陈运已经走远了至少八百米。
八百米又八百米,不知道第几个八百米后,俩人一起停下。
迟柏意目光跟着她,一直跟到她走进那家她平时当作食堂的餐厅。
天色在七点路灯骤亮时猛然暗下,迟柏意对着餐厅门口能照镜子的大钟,觉得自己魂儿都快被照空了。
七点半她准时下班出来,迟柏意想上前,却见着她走出一段路后,在公交车牌下原地一坐,再次摸出了怀里的书。
……
她甚至从裤兜里还摸出了支笔和小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