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运调班前凌晨回家,调班后八点前进门。
打从那天落荒而逃后,迟柏意就基本没在晚上十点前见到她人影。
问就是忙。
早上六点出门,晚上十点多进门。
别人朝九晚五,她早六晚九。
比八小时工作制更剥削自个儿。
早饭是不一起吃了,她一早偷偷出门迟柏意还没醒;中饭也不必想了,中午她就不回来;晚饭、如果能把她回来后的那顿加餐当晚饭的话……
迟柏意在警局屋子来回跑,百忙之中挑准此人上班的点儿,去店里买个东西,柜台后面的店员冲她笑得很客气:
“谁?早班的人吗?哦她有事出去了。什么时候去的?就你进来之前。”
这要是再不明白怎么回事,迟柏意就该觉得自己是真蠢了——
可问题是她蠢吗?
她不觉得。
那么陈运为什么要躲着她?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陈运是因为她问的问题在回避,还是因为单纯的不想再让她继续介入自己的生活。
前者好说,兴许就是觉得太尴尬。
而且这种尴尬迟柏意也略懂——
在她高中时期,大伙儿月考后自习聊天打牌玩儿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再拿本书去看就难免会被调侃假正经。
当然她成绩好,所以这样的调侃恶意虽有但也不太多。
但对成绩不好的同学,调侃就成了实实在在的嘲讽——
“你看这有啥用啊?”
……
迟柏意不想往这方面想。
但让她很惭愧,也觉得非常不应该的是,她确实、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陈运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学历和目前的工作,下意识地选择了在被问到这方面的问题时去反驳掩饰甚至是逃避?
这种自我保护的方式,让迟柏意很心疼。
不过心疼之余再想,陈运又似乎不该是这样的人。
首先没见她自卑过,因为她的态度也一直都是“你爱住不住”“爱换不换”这样子。
其次,就是陈运一直以来对她相当坦诚的对待方式了——
你想听,行,我说给你听。
你要了解,没问题,我让你了解。
你要帮忙、要提建议,都可以,你来——
至于我的生活、我的一切……
站在那台吃钱的自动贩卖机旁边,迟柏意想到这里,皱了皱眉,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于是她拔腿就走。
她走了大概三五米远,过了斑马线,在马路对面静静等了五分钟……
果然,看见陈运从不知道哪个小巷子里慢悠悠拐了出来,跑回了便利店。
迟柏意从来没觉得自己眼神如此好过。
隔着一条车水马龙的大马路,隔着那面不算很干净的玻璃窗,隔着那么一大排货架,陈运在里面走来走去,上货理货打扫卫生收银跟店员点账换班……
很忙,很琐碎。店里很久不来人时她撑着收银台发很久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