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半天,进家门也没说出来下半句。
陈运转过身正打算发难,冷不丁就听她道:
“哎对了,你下午的班……”
“我不上了。”陈运很恼火,“你管真多。”
“好好好,先让我想想……”
我想想之前说了些什么来着?
你这头猪……
我那些书?
迟柏意扶着门,弯腰换鞋:
“我想想,我想想啊……”
“你想吧,想。”陈运叉腰,就那么看着她边笑边穿拖鞋,还穿反了:
“你需不需要我去买两菜再拎瓶酒?”
“那倒是不用。”迟柏意趿拉着拖鞋过来,笑着轻轻推她到桌边,扶着她肩膀叫她坐下,自个儿坐在了对面:
“你想听什么?”
陈运白了她一眼:
“你住我这儿,听了那么多,现在聊个天儿还打算让我挑?”
“那我总得确认一下啊。”迟柏意就笑,“看看你是打算听个响呢,还是打算听个响?”
“不是你这人怎么这么睚眦必报啊。”陈运声音一下大起来,“你爱说不说我还真就不……”
“我妈,跟我不熟。”
迟柏意说。
陈运半张着嘴:“……想听了。”
“想听了?”迟柏意笑了笑,“总算舍得对我有兴趣了?”
此人皱着鼻子摁着桌子往起来站。
迟柏意给她摁回去,被她反手塞进来瓶可乐——
多好,多体贴呐……
虽然动作很粗暴表情也很暴躁吧……
迟柏意欣然接受,并非常满足:
“准确来说,她跟我奶奶也不熟。”
“什么叫不熟?”陈运有点不明白。
“就是,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她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的那种不熟。”迟柏意回忆了一下,“这么说吧——从我记事起,她就很少在家。”
“她有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工作室,自己的画室,自己的团队……总之是自己的很多东西要忙——别这么看我,我也不是说她是那种什么顾工作不顾家人的事业狂,就是……”
“就是我大概真的很不符合她的期待。”
陈运把可乐打开插进吸管,推到了她手边。
迟柏意笑了一下:
“谢谢——之前打电话那次,你记不记得,她说我的工作。”
陈运说记得:“捅鼻子的服务员?”
“对。”迟柏意把可乐罐子贴在脸颊上,听着罐中气泡爆炸的声音,静静地道: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
“从我上小学,不,幼儿园吧。就是这样——
喜欢音乐,我和你奶奶都没有艺术细胞,所以你当然遗传不到;想跳舞,跳舞对现在的女性来说除了自娱自乐毫无意义,况且你的身体条件并不能达到专业地步;想学理科,不不不,理科不适合你,选择文科比较好,法学经济学管理学……”
陈运已经听呆了。
“这些更好,适合你的性格,这些未来都是你的舞台。”
“最后我说我想考公务员,她说一成不变的生活只会使人压抑固守自封原地踏步。”
“奶奶以前是搞出口的,年纪大了就想待在老家,她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