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阔听完敛眸,没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了穆宜华的手。
穆宜华一惊,想抽开却不敌他力气大。她偷偷地瞥了一眼左衷忻的反应,只见他侧目看这亭子的某一处,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如今已是冬月,你素来畏寒,要记得添衣。”一句嘱咐,说得是稀松平常。
可就是太过稀松平常,在皇子与官宦贵女之间难免显得太过逾矩亲昵。纵然他们二人之事汴京上下人人皆知,但恤银一案,二人之间仿佛又被王母玉帝生生划出银河天堑,进退两难。别说说话了,就连信件也不敢再互通,如今竟还当着他人的面牵起手来。
穆宜华真是觉得他昏了头。
好在赵阔只是略略一碰,说完话便也松手了。
他对着穆宜华说道:“阿兆不必如此惊惶,左大夫知你我二人之事,当初恤银一案,他也是倾力相助,是我们的朋友,对他不必太过小心翼翼。说到底,左大夫也是我们俩的恩人啊,若是没有左大夫在狱中帮衬,真不知道程耀那个畜生会把你伤成什么样。”
穆宜华抿了抿唇,看向左衷忻,只见左衷忻笑得浅淡从容:“三大王言重了,在下不过只是求一个问心无愧罢了。”
赵阔抚掌大笑:“好一个问心无愧,只恨此间无酒,否则本王定要与左大夫对月痛饮三千觞!”
“我去拿酒。”穆宜华逮着机会就要遛,被赵阔一把拉住。
赵阔紧紧地握住她的掌心,颇为无奈地看着她:“跑什么?你怕我怪你?”
穆宜华与左衷忻二人皆是猛地抬头,穆宜华欲言又止,只听赵阔笑道:“你们二人皆是重礼守分寸的人,一处花园,一座亭子罢了。”
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摩挲着穆宜华的手:“你们的为人,我还信不过吗?”
穆宜华听他说完,胸腔喘出一口气,似是终于放下心来。
赵阔毫不避讳地与穆宜华十指相扣,对左衷忻说道:“此前阿兆缠绵病榻,心绪难定,也多谢左大夫送去古籍与玩具,尤其是那本日本译文书,阿兆很是喜欢,我在此谢过了。”
左衷忻神色平静淡漠,良久才道:“三大王不必客气,穆相于我有知遇之恩,何况穆娘子本就是被冤枉的,我做的这些都是应该的。”
“不瞒左兄,我一直觉得你大有才华,朝奉大夫的位置委实是屈才了。”赵阔神色毅然,他定定地瞧着左衷忻,“御史台,左兄可有兴趣?”
左衷忻掀起眼帘看向赵阔,见他神色坚定,不由地嗤嗤一笑,顺水推舟、从善如流:“若是有兴趣呢?”
“好。”赵阔一脸志在必得,“左大夫只要愿意,这御史台的位置,本王必定帮你。”-
最终穆宜华还是没能给宁之南送成糕点。
昏礼已成,宾主尽欢,众人散去。
穆宜华瞧着满桌筵席人去楼空,不知为何竟生出些许荒凉之感。
赵阔从后走进拥住她,吓得穆宜华肩膀一耸就要跑,被他一把抓回:“是我,跑什么?”
“有人!”
“没人。”赵阔信誓旦旦,还兀自贪恋地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地汲取着她身上的香气。
他的声音闷闷的:“虽说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觊觎你的人未免多了些。”
“又开始说胡话了……”
“我没有,是你自己未曾注意。你将一腔心事全放在我身上,又怎会知道他人看向你的目光。”
穆宜华只觉得他在说胡话,像摸小狗一般抚摸着他的后颈笑他:“你真是城墙似的脸皮,这话说出来都不害臊。”
赵阔没吱声,穆宜华只觉脖间的呼吸变得粗重。赵阔拦腰一把将她拎起,带着她几步挤进假山花丛之间。
她被抵在山壁上,赵阔双臂横在她两侧,将她圈禁在自己怀里,定定地看着她。
穆宜华觉得心都要跳出喉咙了,四肢一阵一阵地发麻。赵阔毫无顾忌地凑到近前,却不亲她,只是嗅嗅鼻尖,嗅嗅耳垂。
穆宜华的脊骨好似被小锤子轻轻锤了一下,整个腰椎无力似是要软到在赵阔的怀里。
假山外似有侍女走过,穆宜华不敢出声却想要推开赵阔。
赵阔一手擒住她,猛然在她的唇间烙下一个吻。
“你——”
又是一个吻。
“外面——”
赵阔又亲了一口。
穆宜华偃旗息鼓败下阵来,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她在求饶。
可赵阔并不打算放过她。今晚她让他吃了这一遭飞醋,定是要从她身上报回来的。
赵阔轻轻抚上她的脸,又游走到后颈,按着她,要她向自己献上唇舌。
冬夜无声,贴着囍字的大红灯笼悬在屋檐下,透出微光照进山洞影影绰绰,映在那作交颈鸳鸯的二人脸上身上,犹如鱼水之欢上的惑人光斑。
赵阔咬着她,不让她逃也不让她躲。
穆宜华神思混沌,只觉肩头一凉,层层叠叠的衣服被赵阔拉下一角。他低下头,细细密密地亲吻着她圆润的肩头,又时不时用虎牙磋磨着她,激得她倒抽冷气。
赵阔仿佛爱极了她的脖子,双唇抵在那连同脉搏一起跳动的地方,感受着穆宜华为他紧张痴迷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