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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第5页)

邓孚舟眸中忽现亮光,他上前几步在童蒯面前站定:“大人……您的意思是?”

童蒯笑了:“来,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暗夜静谧,新月无光,时不时传来几声布谷鸟孤零零哀戚戚的叫声。

邓孚舟听完,呆呆地立在原地,双腿打颤,隐在袖中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童蒯斜了他一眼,从容地给他倒了杯茶:“怎么?害怕了?”

邓孚舟木然地接过茶盏,犹如濒死之人重获解放一般深吸一口气,他回过神来。

童蒯笑道:“不过是几条流民匪军的性命罢了,他们留在这世上本就于国无用,甚至有害。我送他们上战场,让他们为国捐躯,也是替他们积了德,等他们到了地下,阎王爷也会善待他们的。”

他拍了拍邓孚舟的肩头,邓孚舟身躯一抖,茫然地仰头看着童蒯。

童蒯朝他抬了抬下巴:“喝吧。”

邓孚舟饮下一杯热茶,神思渐渐回笼。

童蒯盯着他的反应,勾了勾嘴角:“邓官人,此事也不是我们所为,你不必自责也不必愧疚。我们如今该做的,就是让这背后的始作俑者付出代价,让他认罪伏法。你说,是不是啊?”

邓孚舟沉默半晌,他攥着茶盏没说话。

童蒯看着他,似是在等他的回应。

邓孚舟忽然抬头,看着童蒯说道:“是程耀程大人做的,对吗?”

童蒯欣然一笑:“是啊,他曾是青州知府,以死人充军于他而言,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我们要让官家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要为、民、除、害啊,你说是不是?”

邓孚舟双眸凝视着地上某一处,像是着了魔般,点头郑重地回答:“是!”

童蒯满意了:“欸,这就对了。邓官人之聪慧,程耀远不可及,依本官之见,大理寺丞之位,应当由你取而代之。”-

今日朝上又因为穆宜华投毒一案吵得不可开交。这案子连日来没什么进展,又因着穆宜华的身份不得用刑,只能变相苛责,要么就是冷着她、要么就是饿着她,让她看些惨无人道的东西,折磨折磨她的心志。

这些事是大理寺心照不宣的。

他们本以为此事已是板上钉钉,只要让穆宜华这个贵小姐稍微吃点苦头,她就会受不了乖乖点头画押。可一个月都过去了,她仍旧是那一套说辞——我无罪。

就连身边的丫鬟春儿也是一等一的倔,无论如何都撬不开嘴。

皇帝对此很是恼怒烦闷,在朝中大骂大理寺无能。

大理寺卿周文昌有些坐不住了:“回禀官家,大理寺前日多次走访李东巷子,问询百姓,可除了此前目击穆娘子前往曹家的人以外,并无他人指控。我们又叫来会仙楼掌柜,掌柜说那几日做的都是大货,月饼也都是随手一装,必不可能下毒,店中的伙计与客人们皆可作证。穆府的下人们,在下也派人问询,说是那月饼就是专门为曹嬷嬷买的,从糕点铺子取来后,并未有人动过。”

底下不知谁嗤笑一声:“穆府的人自然替穆府说话,难不成还能诋毁自己的东家?依臣之见,除了穆府的下人,就连会仙楼的掌柜也该拿来审问审问,谁知是不是被穆家收买,为虎作伥。”

“启禀圣上,”左衷忻忽然从人群中走出,“臣觉得徐大人此言不妥。大理寺因穆相仍旧是官身,穆娘子仍旧为官宦女子而不得动用严刑,若是此时从百姓身上下手,势必是严刑拷打,难免会造成屈打成招,冤案错发。”

徐大人冷笑一声:“左大夫可真是稀奇,端的是一副清高不同流合污的模样,唯独在穆家娘子这件事上次次出头。”

左衷忻毫不示弱:“臣不过是秉公办事,朝奉大夫有谏言之职,闻偏必纠,闻错必改。穆娘子已然下狱,徐大人不就事论事,难不成还要以男女绯闻来污蔑在下与穆娘子的清白吗?”

言官们听这话也纷纷应和,左衷忻一时间声势大涨。

贺辰光心中也不忿,在朝堂中朗声道:“左大夫为人,臣不必多言,相信诸位有目共睹。左大夫所言也并非无理无由,世人皆知民怕官,若只是为了草草结案而对百姓言行拷问,那又如何能够得到真相?”

“你……你们,你们串通一气,出言不逊!如何能够如此污蔑大理寺!自我朝开国以来,凡涉案者必定要鞫狱拷问,这是国法,你们难道是在质疑我大宋的国本吗?”

朝堂上一时间争吵不断,皇帝只觉耳鸣眼花,头疼难忍。

身边的内侍连忙递上一颗药丸,皇帝难耐道:“两颗。”

内侍连忙又去取,服侍他吃下。

缓了好一阵,皇帝才掐着眉心喊道:“好了!在这么吵下去要吵到什么时候!”

大臣们噤声,可皇帝却愈加烦躁。

这穆家永远让他不省心,一个穆同知不够,如今又来一个穆宜华。不管是国事还是家事,他们家倒是永远要横插一脚。若是日后真让三郎娶了她,王府后宅必没有太平日子。

皇帝抬眼望向底下肃立的众臣,不见童蒯的踪迹,他出声问道:“童大夫何在?”

内侍答曰:“童大夫身上不太爽利,近几日告假了。”

又是一桩烦心事。

皇帝恨不得立刻散朝,他拂拂手:“涉案者皆要鞫狱审讯是从仁宗开始便有的律法,国法不可废,便照着徐卿所言去办吧。”

“陛下!”

“好了!散朝!”皇帝起身离开,只觉头昏眼花,步履虚浮,大臣们在身后的言语是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不行!这程耀本就与阿兆有过节,在她那儿无法突破,他必定会在掌柜那边下功夫。那掌柜我见过,为人十分和善,他怎么可能受得了大理寺的刑讯呢?那老虎凳一坐,指夹板一放,还没上刑呢,他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宁之南捶了捶脑袋,唉声叹气,“这该怎么办啊!赵阔呢!为什么那么久都没看见他!他被皇帝赶出去了他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吗?”

“朝中都说三大王去京郊散心了,可我总觉得……”贺辰光看向左衷忻,“泰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跟我们说说,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底啊。”

左衷忻沉默地转着手中的茶盏,半晌才道:“三大王去青州了,他查到了一些东西。”

贺辰光与宁之南皆是一惊:“什么东西?”

左衷忻不答:“我们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千万不能在他赶到前,就让官家把穆家的罪定下。不然……”

他叹气:“以官家如今对穆家的耐心,怕是连翻案的心思都没有。”

宁之南答:“所以只要等赵阔回来,阿兆就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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