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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暗流下的抉择（第1页）

晨光熹微，三族城从一夜的混乱与血腥中渐渐苏醒。空气中依旧残留着淡淡的焦糊味、血腥气，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法则震荡后的余韵，混杂在清晨微凉的雾气里，让每一个走出家门的人都下意识地紧了紧衣襟。

听风阁三楼，甲三号房。

徐妍盘膝坐在蒲团上，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青色光晕。经过一夜的全力调息，她体内因强行施展“刹那芳华”剑意而受创的经脉已初步稳定，翻腾的气血也渐渐平复。只是神魂深处那丝被阴冷神念冲击后的隐痛，仍需时日慢慢温养。

她缓缓睁开眼，眸中青光流转，随即内敛。窗外透入的天光已照亮了半个房间，庭院中竹影婆娑，鸟鸣清脆，与昨夜万珍楼那惊心动魄的追杀仿佛是两个世界。

然而，徐妍的心却无法平静。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棂。清晨的三族城，喧嚣尚未完全苏醒，但街道上已能看到匆匆行人。一些商铺正卸下门板，准备开张；挑着担子的小贩在街角支起摊位，蒸腾起热气；几个昨夜巡逻的城卫打着哈欠，交接班后拖着疲惫的身影离开。

看似寻常的清晨，徐妍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

远处主街方向，隐隐传来嘈杂的人声，比往日更加密集、更加亢奋。空气中，似乎有更多陌生的、强悍的气息在流动。一些原本只在夜晚出没的修士，此刻也出现在街头，成群，低声交谈，神色间带着兴奋与警惕。

“看来，昨夜城西那场大战的消息，已经彻底传开了。”徐妍心中了然。

她正要关上窗户，下楼去大堂打听消息，房门却被人轻轻叩响。

“徐仙子，可起身了？”文掌柜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徐妍心中一动，收敛气息，上前打开房门。

文掌柜依旧是一袭青布长衫，面容慈和，手中托着一个木盘，盘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灵米粥、几碟清爽小菜和一壶清茶。

“老朽见仙子昨日归来时气息不稳，面色不佳，料想是舟车劳顿，又或是初来乍到，不适应这三族城的气候。”文掌柜将木盘放在桌上，笑眯眯道，“特让后厨熬了这碗‘温脉养神粥’，用的是本店自种的玉晶米，加了几味温和的安神草药，对调息固本有些许助益。仙子若不嫌弃，不妨用些。”

徐妍看着那碗晶莹剔透、散着淡淡药香的灵粥，心中微暖。她来到这三族城不过一日，所见皆是冷漠、贪婪与杀机，唯有这位文掌柜，始终带着一份令人心静的善意。

“多谢文掌柜费心。”徐妍微微欠身，在桌边坐下。

文掌柜摆摆手，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似随意地问道：“仙子昨夜睡得可好？这三族城不比内陆安稳，夜里总有些不安分的动静，希望没惊扰到仙子清修。”

徐妍舀起一勺灵粥送入口中，温润的米香混合着草药的清苦在舌尖化开，一股暖流缓缓流入胃中，确实让她的精神为之一振。她放下勺子，抬眼看文掌柜：“昨夜……城中似乎颇为热闹？”

文掌柜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叹了口气：“何止是热闹，简直是翻天覆地。仙子昨日入城晚，恐怕还不清楚。昨夜城西那边，出大事了。”

他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五名灵婴境界后期的大修士，在城西爆了惊天大战！其中三人似乎是专门做那种……唉，伤天害理的金丹魂魄交易的魔道修士，另外两人则是追着他们来的仇家。双方杀红了眼，连三位大城主亲自出手镇压都一时没能拿下，被他们趁乱从大荒之门逃进了大荒深处。”

徐妍心中剧震，表面却不动声色：“灵婴境界后期？五名？还涉及金丹魂魄交易？”

文掌柜点头，脸上露出愤慨与后怕交织的神色：“可不是嘛！听说那三个黑袍魔修，手段极其残忍，不仅活生生挖取修士金丹，连魂魄都不放过，用某种邪法囚禁炼化。后面追来的那两人，似乎是他们之前害死的一位道友的朋友，那位道友修炼的功法特殊，临死前拼尽最后一丝灵婴之力，给他们留下了线索，这才一路追到三族城。”

他端起茶壶，给徐妍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继续道：“原本那两人藏在暗处，想伺机救出那位道友仅存的灵婴。谁曾想，好像是有什么意外情况生，惊动了那三个魔修，让他们展开了大范围的灵识搜查。那两人不得已，只能提前出手抢夺灵婴，结果……大战就爆了。”

文掌柜的描述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一般：“啧啧，你是没见到那场面！灵婴境界后期啊，全力出手，简直是天崩地裂！城西大片建筑被战斗余波直接摧毁，护城大阵损坏了大半！死伤的凡人和低阶修士，据说近万！造孽啊，真是造孽！”

徐妍默默听着，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五名灵婴境界后期！金丹魂魄交易！意外情况惊动魔修……这些信息交织在一起，让她猛然想到了昨夜在万珍楼感受到的那丝新鲜人族金丹与魂魄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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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昨夜在万珍楼进行禁忌交易的黑袍人，就是文掌柜口中那三个魔修？或者与他们有关？而那“意外情况”，是否就是自己无意中撞破交易，导致他们警觉？

这个猜测让她背脊凉。若真是如此，那自己昨夜能从三名灵婴境后期的魔修手中逃脱，简直是侥幸中的侥幸！若非有师尊赐予的“青萝护心符”和“小五行遁符”，加上对方可能有所顾忌，未在万珍楼内全力出手，自己恐怕早已神魂俱灭！

“后来呢？”徐妍强压下心中的惊悸，追问道。

“后来？”文掌柜喝了口茶，咂咂嘴，“后来三位大城主震怒，亲自出手镇压暴乱。但你也知道，三族城鱼龙混杂，一旦乱起来，那些原本就心怀不轨的各族修士立刻像闻到腥味的苍蝇，趁机烧杀抢掠、互相报复，整个城西乃至大半个城池都乱成了一锅粥！城主府派出三军维持秩序，逮捕击杀了不少趁火打劫之徒，但主要精力还是被城中的暴乱牵扯住了。”

“那五名灵婴修士呢？”徐妍更关心这个。

“跑了。”文掌柜摇摇头，“趁乱从大荒之门逃进大荒了。三位大城主还要坐镇城中，以防更大的暴乱，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进去。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今日一早，城主府就布了檄文和通缉令！将那五人的画像公布于众，悬赏捉拿！声称五人都已被三位大城主出手重伤，如今实力十不存一，顶多能挥出灵婴境界初期的修为。悬赏金额更是高达每人一万中品灵石！”

“一万中品灵石？！”徐妍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绝对是天价悬赏！足以让任何修士疯狂。

“没错。”文掌柜点头，“消息一出，整个三族城都轰动了！尤其是那些常年在刀口舔血的猎荒者队伍，更是蠢蠢欲动。一万中品灵石，足够一支中型猎荒队舒舒服服过上好几年，甚至购买更好的功法、法器，提升整体实力。这会儿，估计各大猎荒队都在四处招兵买马，准备进入大荒猎杀那五个‘金娃娃’呢。”

徐妍沉默片刻，问道：“文掌柜可知，那五人具体是何模样？可有画像流传？”

文掌柜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她对通缉犯如此感兴趣，但还是答道：“城主府的告示就贴在城门附近的布告栏上，画像拓印了不少，许多酒楼茶肆也都在传阅议论。仙子若想看看，老朽待会儿去楼下取一份上来便是。”

“如此，有劳掌柜了。”徐妍致谢。

文掌柜摆摆手，起身道：“仙子先用膳，老朽去去就来。”

文掌柜离开后，徐妍慢慢吃完那碗灵粥，思绪却已飘远。

五名灵婴后期修士逃入大荒，身受重伤，悬赏天价……这对她而言，是危机，也是契机。

危机在于，大荒本就凶险，如今又多了五个穷凶极恶、狗急跳墙的灵婴境亡命徒，即便他们实力大损，也绝非易于之辈。自己若孤身进入大荒寻找天眼宗，遭遇他们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一旦碰上，便是灭顶之灾。

契机则在于，猎荒者队伍的异动。为了高额悬赏，大量经验丰富的猎荒队必然会进入大荒搜索。自己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寻找一支相对可靠的队伍合作，跟随他们深入大荒，一方面规避红线地带的凶险，另一方面也能利用他们的经验和力量。只要在足够深入大荒后，再找机会脱离队伍，独自前往天眼宗，安全性将大大提高。

“红线地带……”徐妍喃喃自语。她对大荒的了解多来自古籍和传闻，红线地带的凶名她也有所耳闻。那里是天然的伏击场，灵识被压制，地形复杂，盘踞着无数被通缉的荒野散修和魔道修士，其中甚至还有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吞魂道人”。自己孤身穿越，确实太过冒险。

合作，似乎是目前最可行的选择。凭借自己灵婴境界中期的修为，在猎荒队中足以担任重要的战力，想必不难找到愿意接纳的队伍。至于酬劳，自己身上的灵石虽然不多，但落花宗的一些独门丹药和师尊赐予的几件备用法器，应该足以支付报酬，甚至还能许以事后的额外答谢。

思虑已定，徐妍心中稍安。当务之急，是先拿到通缉令画像，确认那五人的身份，尤其是……看看是否有自己需要注意的人。

约莫一盏茶后，文掌柜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卷粗糙的纸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