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银色的瞳孔本就是十分疏离的颜色,当他嘴角不挂着笑时,里面的冷与冰就仿佛漫天风雪一样毫无征兆地溢出来,使得他眉眼的每个棱角都染上冷肃。
瓦西里显然没想到子木会摆出这个做派。
毕竟最初在须弥,就是他护送这位大人物来到至冬的——对方一路上的表现都,十分低调……
“大人——”他下意识张口,目光对上头也转过来的流浪者,他还谨记自己不惜冒犯一区规则也要闯上门来的目的,虽然他这一开口就已经陷入了弱势。
子木当然不会给他将话说完的机会,而是再次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瓦西里的声音被打断了。
“我需要一个解释。”子木的眸光一扫,再轻巧不过地从老管家身后的半开的门中漏出的数个身影上飘过,然后重新落到这位火铳队小队长的身上。
对方肩头还有些积雪,洇湿大半个肩头的布料,胸前的战役勋章在壁炉下偶尔折射出几片火焰的光色。
“大人,这也是无奈之举,这个人闯入北区——”
“我不是在问你这件事,”子木忽然合上手中那本完全被当做道具的书,空气中一阵不轻不重的闷响。
瓦西里喉间一阵梗塞。
并不是因为这轻飘飘的书本的动静,而是对方身上若隐若现的威势。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视线范围内的一切仿佛都变得缓慢,壁炉里跳动的火焰一寸一寸地舔舐柴薪,空气似乎变得稀薄。
该死——一定是自己太紧张了,对方也不过是个人,而不是三头六臂的深渊魔物,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瓦西里深吸了一口气,但房间内并不冰冷的空气不仅没有让他冷静下来,反而有些头晕目眩。
“离开须弥时,我曾让你转交过一份书信。”子木将那书不轻不重地仍回圆桌,茶壶一震,与托盘磕碰出刺耳的声响。
流浪者原本想要放下杯子的手又默默缩回来。
“但我的这位友人告诉我,他并未收到过什么书信——而现在你却说,他成了北区的闯入者,”他的语调拖长了,微抬起的面目显露出一种傲慢。
“亚历克谢耶夫,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流浪者忍不住侧目。
如果不是因为他了解子木,早与他熟识,否则光看这一幕,肯定会觉得对方是最混蛋的那种旧贵族,即便他那张脸再怎么好看也拯救不了的那种。
他在心底叹气,面上却还要保持平静。
瓦西里没有办法解释——因为子木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很显然,对方在故意拿这件事做文章,甚至还完全不讲道理地倒打一耙。
但更可怕的是……这种倒打一耙在至冬是能够成立的。
瓦西里咬紧后槽牙,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壁炉旁从容不迫地稳坐着的闯入者身上挪开。
他行了一个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