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湛深看了他几眼,正欲辩驳,地窖口传来闻荣的声音:“大人,现场咱们已经围起来了,仵作也到了。”
崔景湛摆了摆手:“这就来。”
顾青这才回过神来,这香铺,还有凶杀案。
他跟在崔景湛身后,出地窖的步子,远不及下来时那般轻快。
又是私酿,还有人命,景湛还怀疑同沈典御有关,桩桩件件,顾青只觉心中乱作一团。
顾青不知不觉跟到了厢房外,闻荣伸手拦住了他:“顾奉御,司使大人有令,请你在外头候着。”
顾青心里头一激灵,自己怎会如此僭越。
他深吸了口气,厢房内的血腥气隐约弥漫开来,他不自觉捂着鼻子,歇息片刻后,顾青心中渐渐明朗了些。
景湛怀疑沈典御,也有他的道理,只是眼下没有证据,加之在自己心里,沈典御就算再觊觎阿爹的酒方,最多也就是暗地里搞些旁的小动作,私酿于得到酒方没有半点好处,况且此处还死了人,何至于此。
民间私酿屡屡难禁,若是一般人户在家私酿,家人尝个味,不牟利,衙门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但沈典御身为尚酝局典御,若知法犯法,只怕责罚不会轻。
顾青思前想后,此事蹊跷,自己虽不愿相信是沈典御,但有此本事的,尚酝局就那么几个人,于奉御还有几个酒人,近来都在尚酝局当差。
兴许民间亦有高手。对,方才弓彬在附近露过面,他颇擅酿艺,兴许是他!
可他怎懂尚酝局的制曲路子?兴许是先前同都酒务打交道时,暗中习得。当时井底下就有曲房,就算不是弓彬亲手所制,他从成品倒推,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就对了,方才地窖里的酒曲香味,同尚酝局所制酒曲并不完全相同。
定是这样。念及于此,顾青略微舒了口气,可这也是自己的猜测,同景湛盲目认定是沈典御,有何不同……不管如何,此事必须彻查,才能还沈典御一个清白。
他深望了厢房一眼,就算勾调一事迫在眉睫,也得盯着景湛,不能因冲动于此案偏颇。
厢房里,崔景湛环视一圈,有股说不上来的古怪之感。
厢房内陈设简洁,最里头靠墙是一张床榻,上头罩着素色蚊帐,床尾不远处立着个木架,上头支着铜盆和一块原色麻布,厢房居中是一张方桌并一张圆木凳,床头那一侧靠墙有两个木柜,上头搁着一个木箱。
眼下一个高个削瘦的中年男子斜坐在木凳上,上半身倒在方桌上,一手垂在身侧,一手搁于桌上,手中抓着素色缠枝纹桌布。他胸口插着一把铜剪,胸前的血将衣物殷透,口鼻处亦有血迹,桌上淌了不少。地上还有砸碎的酒壶和一个酒杯。
屋里弥漫着血腥味,掺杂着似有若无的酒香味,好像隐约还有股糊味。
一目了然,凶手许是趁着死者醉酒,拿起铜剪,将他结果。
崔景湛死盯着死者胸前的血渍,总觉得哪里有些许不对劲。
他眉头紧锁,琢磨出味来。
血的颜色,不对劲。
喜欢御青盏请大家收藏:dududu御青盏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