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你都和我师父住在这里吗?”她压下情绪继续问道。
“是的,宁夫人住主楼,我住在偏房。”
“平日里你就这么练功?”
“宁夫人偶尔指导小的两下,但是小的实在天资愚钝,这么久了还只能在这练打桩。”
“哦~~”肖青璇拖长了尾音,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你都说了,学功夫只是皮毛。那‘伺候’我师父,才是你的正事吧?说说看,你都是怎么伺候的!”
“这…。”郝应身体一僵不,不敢擡头,用余光左右扫了扫,看到巴卡伦给他摆摆手。
“问你话呢!”肖青璇言语中带着怒意。
“这…都听宁夫人的意思,她说怎么伺候,我就怎么伺候…宁夫人就在屋里休息,不如太后您…”
“哼!油嘴滑舌,师父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人。”眼瞅着这黑奴竟拿师父来当挡箭牌,滴水不漏,肖青璇索性不再与他废话,拂袖道“滚开吧!”
她让巴卡伦带着郝大等人在院门口候着,自己则紧了紧身上的银狐披风,朝着那扇紧闭的竹屋房门一步步走去。
“师父,青璇来看你了。”说话间,肖青璇已立于门前,擡起手,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房门。
走入主堂,一股混合了陈年竹木、淡雅檀香与醇厚茶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外界的肃杀秋意隔绝在外。
这里没有她想象中的奢华陈设,更没有半分淫靡的气息。
一榻,一案,一香炉,几卷古籍,墙上挂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和一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
整个房间清雅典致,一如宁雨昔本人。
“青璇。”
就在肖青璇环视屋子,内心愈困惑之际,一声清冷如故、却又带着一丝暖意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道珠帘之后,宁雨昔一袭素色道袍,正盘坐于蒲团之上,身前的小几上,一套紫砂茶具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氤氲的热气。
她见到肖青璇进来,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自内心的微笑,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眼眸里,看不出半分杂质与阴霾。
“青璇,许久未见,坐吧。”她指了指对面的蒲团,动作从容,神态安然,仿佛早已在此静候多时。
“师父…您这是知道我要来?”肖青璇满腹疑云,但还是依言款款坐下。
她审视着眼前这位师父,试图从她身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可对方的气息纯净悠长,神态平和安详,根本不像是一个沉溺于欲望的女人。
难不成,秦仙儿和安师叔她们,都误会了师父?
“我怎么会知道,”宁雨昔提起茶壶,为她斟上一杯热茶,茶汤色泽金黄,香气四溢,“只是你们在门外那么吵,想听不到都难。”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嗔怪,却又恰到好处,既点破了外面的对峙,又显得云淡风轻。
“看你风尘仆仆,想必是刚从宫里出来吧。朝堂之事,繁杂劳神,辛苦你了。”
“师父挂心了。只是处理些琐事,谈不上辛苦。倒是您……”肖青璇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安定了些许。
话到嘴边,她却突然不知该如何切入。
难道要直接问她,为何心安理得地与黑奴偷情吗?
肖青璇抿了一口茶,任由那醇厚的茶香在口中化开。
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倒是您,青璇知道您平日里喜欢清静,每逢清修,连三哥都不能前来叨扰。但我看这次,您怎么还带了个人过来?还是个男人。”
“哦,你是说郝应啊,”宁雨昔神色坦然,仿佛在说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人,“是巴克利推荐的,说是根骨尚可,想入我仙坊门下。我便带在身边,考较一番。怎么说呢,天资确是不足,但根骨倒还尚可。”
“师父,仙坊早已自断传承,闭门不开,您为何还要…。”
“正巧今日青璇你来了,”宁雨昔打断了肖青璇的不解,她放下茶杯,神情中竟带上了一丝难掩的兴奋与热忱,“我正想与你说一件事。我打算,重开仙坊,广收门徒。”
“师父,如今天下太平,您为何要重开仙坊?”
“曾经的仙坊是什么样子,你也知道。迂腐不堪,固步自封,自认乱世不出。可这天下纷乱,岂是它想避就能避开的?最终若不是小贼,仙坊也不过是行尸走肉般的存在。”宁雨昔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背对着肖青璇,声音变得慷慨激扬,“如今,我找到了新的道路,一条能让仙坊真正重回正轨,甚至,再引世间流向的无上大道。”
这番话,听得肖青璇愣了半晌,心中越迷茫。
眼前的宁雨昔,确实和她记忆中那个清冷仙子不一样了。
不再是那种消极避世的淡漠,而是在平静的表面下,燃烧着一丝令人心悸的、近乎癫狂的火苗。
“就算要重开仙门,可哪有收男弟子的先例?仙坊自古以来,只收女弟子啊。”肖青璇不知道如何接宁雨昔的话,只能抓住一个最明显的疑点问道。
“你是说巴克利啊。”宁雨昔转过身,似乎很满意肖青璇脸上渐渐浮现的迷茫与惊疑。
“正是他为我指明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一条更贴合天地本源的道路。所以我才破例,收他做了仙坊的第一位‘外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