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母亲即有家,
不是屋檐下的砖瓦,
是灶台边那盏不灭的灯,
是深夜里那声“饭在锅里,热着呢”。
风再大,雨再斜,
只要她在,
门槛就低,低到尘埃里也能爬回去;
门环就暖,哪怕指尖结冰也能被烫化。
母亲在,自己始终像孩子,
白只是时间的恶作剧,
皱纹不过是她掌心的回纹,
一展开,
仍是当年放学路上那只被攥出汗的小手。
她喊一声乳名,
所有勋章都变回纸飞机,
所有盔甲都成纸糊,
你在外头装得再像大人,
一回头,
她把你拎回身高尺上,
指甲在刻痕旁一比:
“才长这么点,还早呢。”
母亲在,归途有期,
春运的票根、高的堵塞、异乡的残月,
都只是她针脚里预留的线头。
她把日历撕成纸船,
放进灶膛,
让火舌沿着纸边舔,
舔成一条炊烟的归途——
你闻见烧焦的糖味,
就知道那是她把冰糖炖梨又熬糊了;
你听见油锅“呲啦”一声,
就知道那是她把整条河湾炸成藕盒,
等你靠岸。
若有一天她不在了,
归途就成了一条无钉的轨,
火车冲进夜色,
连尾灯都不知该往哪儿晃。
可只要她还在,
哪怕拄拐也站成一棵矮矮的槐树,
让所有的路,
自动朝她拐弯。
七七想母亲了,想得很轻,又很疼。
那疼像一根缝衣针,藏在心口最软的肉里,
不碰时它只是冰凉地贴着,
一碰,就整根没了进去,
连针眼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