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母后考虑周全,他二人也确实该为皇家开枝散叶了。”
宇文乾笑道,余光扫过宇文炀夫妇,见他二人一动不动,如同入定老僧,倒是确实般配。
尤其是这沉闷寡言的性格。
幸好未曾顺利将苏云溪强纳入宫,否则伤了父子和气不说,就这进了皇宫拘谨的模样,怕是看久了会让人心生厌恶。
事已至此,他突然就放下了心中那点点的执念。
即便是她的亲生女儿又怎样,到底也不是她。
被宇文乾嫌弃的苏云溪却是浑然不知,她只知道在这处处错的皇宫里,她必须收敛再收敛,乖巧再乖巧,无必要最好装作不存在更好。
相比之下,宇文炀的想法就更简单了,他低着头不苟言笑,只是单纯的因为不喜欢对他们浪费表情而已。
宇文乾瞧着苏云溪的头埋的似乎更低了一些,畏首畏尾的模样着实令人懊恼。
他抬起手边的茶盏,吹了半晌却是一口未喝,看似无意的唠起了家常,“朕记得晋王妃是在西北长大的吧?”
被突然点到名,苏云溪心中虽然不解圣上明知故问是何原因,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是。”
“听闻你母亲生下你就故去了……”想到那个刻在心头的身影,宇文乾一肚子挑剔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生生的停了下来。
直到感受到太后的目光投向自己,这才轻咳一声继续开口:“你母亲过世的早,你父兄又都是糙汉子,能将你养成这样已是不易。”
“若是嫁个寻常人家必定也能相夫教子,凭着你一手精湛的厨艺也能将日子过得风声水起…”
宇文乾不慌不忙的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接下来的话果然和苏云溪猜测的一模一样。
“只是你如今嫁入皇家,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家的体面,自然不能再跟之前一般。”他说着又转头去看太后,“不若母后将身边的嬷嬷拨一个教教晋王妃规矩?”
太后见他兜兜转转扰了一大圈就为这点事,心中知晓他定是看着这孩子又想起了她娘。想说重话又狠不下心。
心中冷笑,也不见他对自己的亲儿子如此有耐心。
不过她其实也早有给苏云溪找个人教教规矩想法,免得到时候在宫里犯了错再连累到炀儿。便爽快的点了点头:“皇儿这个提议不错,哀家觉得可。”
“父皇,溪儿这样就很好。”
一向规规矩矩不苟言笑的宇文炀这还是第一次当众反驳宇文乾。
嫁给他本就委屈,又何必去逼她学那些枯燥无味的规矩,更何况她还怀着孕,宫中嬷嬷的一双眼睛有多毒,苏云溪不知,他却很是清楚,若是被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宇文乾沉着脸,不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拥护苏云溪,而是因为他在挑战自己。
宇文炀自是察觉到了宇文乾的不快,如今他羽翼未丰,还不是和他撕破脸的时候,见他面色阴沉,他双眼含情的看向苏云溪,伸手捂住了她的手。
苏云溪僵住,其实她想说,找个人教教她规矩也正是她的想法。
但想着宇文炀拒绝定是有他的道理,只好配合演戏。
只是宇文炀的眼神实在宠溺,她只觉双脸烧的如同火烤一般,放在一侧的手紧紧的抓住裙摆,这才将脸上的热意逼退了几分。
便听宇文炀说道:“儿臣在西北时便喜欢她的性子,若是太过墨守成规,反倒寡淡无味。”
“晋王府本就沉闷,若是她也变得循规蹈矩,儿臣只会觉得十分压抑。”
见他神情落寞,定是想起了儿时的不快,宇文乾本还沉着的脸也舒展了几分,心中颇有些心疼,却又不能露于表面,只好摆了摆手,“罢罢罢,随你们吧。”
宫宴结束后,先是外间的夫人小姐们散了去,苏云溪和宇文炀才站起身告退,却听到贤妃正在跟身边的太监嘱咐,“去,查查那个叫张安的太监……”
“平时自己宫里打死一两个太监宫女都装作无事发生,如今这般殷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那太监是什么不得不管的关系。”
见圣上和太后都走了,容琳本就因分权不悦,此刻连往日里维持的面子功夫都懒得再去维持,嗤笑道。
“你!”贤妃气急,但为了不和个太监有和干系,也只能作罢,愤然离席。
苏云溪虽然也想知道张安到底是谁杀的,与她到底有没有关系,但事已至此,为了不被牵连,她在心里还是偏向容琳说的,也知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贤妃即便是气恼也不会再管,这才脚步轻快的跟着宇文炀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