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识破是因为笃定一点:只要我喊了沈小鹿的艺名,考验必然开始,绝不会特意打招呼。
刚才她特意做出错愕表情,应该就是在思索如何做了。
沈小鹿在考验我,我也在考验她。
如果她满脑子想的真是民政局领证那一套,那她也就不是我要找的人。
红手段的手艺太过邪性,如果她连门派规矩都不遵守,带在身边就是不定时的炸弹,会让我尸骨无存。
沈小鹿并指一摸,眼角和额头处已经涂上了暗红色面纹。
那种精致的程度,换一般的化妆师来做,恐怕至少要花十分钟。
“恩主与三两有旧,再用些花里胡哨的手段就没意思了,不如一锤定音。三两出一招,只要恩主接下了,就算过了考验。但这招,不会放水!”沈小鹿媚笑道,眉眼弯曲的样子配合上面纹,显得有些诡异。
“可。”我惜字如金。
到了这个时候,任何的情绪波动都会影响判断。
“爽快!”沈小鹿轻打响指。
白炽灯光突然变得昏暗,地上的运动鞋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条鲜红的手绢,阵阵异香扑鼻。
我心中升起警兆。
竟然局中有局。
看见运动鞋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中了障眼法!
“要来了呦。”沈小鹿有些惋惜地笑道,那意思分明就是我已经输了。
她双手高举,好似向天祈祷。
异香猛地浓烈起来,我的头脑有那么几息的昏沉,只觉得活动室里到处都是沈小鹿的影子。
可奇怪的是,我很快就出离了这种状态。
沈小鹿好端端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运动鞋未脱,面纹未涂,只是表情看上去震惊无比。
我的震惊一点不比她差,握着刀鞘的手里满是冷汗。
眼下的情况再明白不过,从始至终,沈小鹿根本没动过地方,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准确地说是幻术。
而我沉沦其中的速度,比初次接触纸嫁衣慢不了多少。
红手绢,可怖如斯。
“你不必留手。”我皱眉道。
江湖对局,愿赌服输。
我之前跟洛亦可说的六成把握,指的不是沈小鹿能否调包五神图,而是我能不能赢下沈小鹿。
底牌尽出的话,她不是我对手。
做这事难就难在我没法在不亮明来意的情况下将她带离福利院,而我在福利院里,又不能无所顾忌地施展手段。
“留手?哥你开啥玩笑!我连压箱底的‘斩阎罗’都用上了!”沈小鹿委屈道。
我也是在很久之后,沈小鹿再次用出这种手段的时候才知道斩阎罗的意思,那一战,二十来个对面的硬手陷入幻境,满脸含笑地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哥,你能让我看看你后背上有啥不?”沈小鹿指着我的外套说。
我还沉浸在莫名其妙的胜利中,心想着纹身而已,索性脱下上衣问:“咋了?”
沈小鹿猴急地绕到我身后感受了片刻,突然惊呼道:“这是本命血契啊!传说中的玩意!怪不得斩阎罗对你没用!”
我一怔。
她的手指拂过的位置,正是纹身老叟身上披着的血色残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