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余幼嘉的名字,都如一根定海神针一般,深刻扎入崇安人的心中。
余幼嘉奔忙许久,跳下皮筏,便瞧见三娘憔悴的模样,刚刚松快些许的心又立马提了起来:
“三娘身上有伤病?可是严重?”
立马就有干练妇人上前,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末了才道:
“三娘听到太子失踪,所有救灾的人都已经撤走,想到姐妹与城中的人无人救助,一时伤心,这才”
余幼嘉了然,可一想到朱焽失踪的事,这几日原本就没歇息好的脑海中便更加头疼欲裂——
这事儿,她也清楚。
甚至,正是因为袁老先生召回人手,在周遭各城搜索,她的人与袁家子的人相遇,这才打听到三娘原来就在舒城。
如此大阵仗,如今周边几城,关于太子失踪的事,想来已经人尽皆知。
朱焽
朱焽是当真让人头疼。
她原本以为朱焽最多是没有能力,谁能想到,乱局之下,他居然还会拖后腿!
如今宣,舒,利三城中,对太子颇有微词的人不在少数。
余幼嘉离开宣城之时,连垂头丧气的梅县令都从县衙里闻讯一瘸一拐赶出来,倒在地上痛哭不已
这一路,其实余幼嘉都在想,当初那个在崇安醉心于耕种,眉眼温和的青年,到底是否还守着本心。
若他已非当初,余幼嘉尚且能宽慰一句人随事迁。
可若他仍是当初的朱焽,余幼嘉也很难替他解释为何他这一步步,就压根没有走对过。
但凡对一步,但凡对一步
余幼嘉哑然,无言以对,只又快步蹲到三娘身旁,去握三娘那只冷到刺骨的手。
三娘眼前本已是阵阵化不开的黑雾,听完这话,竟又觉得自己呼吸都顺畅不少,握着身旁之人的手,挣扎着便要起身:
“阿,阿妹来了?”
余幼嘉摸摸三娘的脸蛋,算作回应,又对身后的人道:
“你们将我带来的那些被褥和衣裙分分,三娘的手好冷将她裹起来!”
娘子军们应声领命,动作飞快地抖开一床被褥,将三娘完完整整包裹住。
三娘本想哭,被褥子一裹,呼吸一时都有些不畅,一下忘记自己想说什么,蛄蛹几下才出一声疑惑:
“噶?”
怎么,怎么就裹起来了!
她还想着阿妹好不容易来了,自己要拿出点儿当姐姐的样子,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有照顾好家中带出来的人
结果如今这场景,怕是有些不对吧?
余幼嘉一瞧就知道三娘那晕乎乎的小脑袋瓜在想什么,抬手敲了三娘一个脑瓜崩,才道:
“我这回带来的东西不少,皮筏带的也够多,其他的姊妹,袁家子与我见面时,也曾告诉过我方位,说是鼓楼?”
三娘的眼睛微微亮,余幼嘉的言语便更轻柔些许:
“我已派人去寻,莫要担心。”
“只是如今肯定是不能轻易带你们离开这里,外头已经没有救灾的人,我若带你们走,此处百姓心中必定绝望,所幸此处离丘顶还有一段路,想来不会那么快被水淹没。”
“咱们再一起熬几天,等上游小朱载改渠换道,水位退下,咱们再一同走好不好?”
余幼嘉做事,永远是有章法,有条理。
虽偶尔也会过于独断,可对于依赖她的人来说,巴不得她安排好一切事。
三娘一听这些话,原本好不容易撑住没有流下的眼泪垂落脸颊,一下觉得自己好似又有主心骨似的,哽咽道:
“呜呜呜,是我给阿妹添麻烦”
“我这回出来,二娘本也是不愿意的,我还同她大吵一架,先前被水困住的时候,旁人都不知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