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人影慌乱片刻,急促地小声道:“别叫别叫!”
说着跳下树来。
赵垣心里没乱起来,因为她看清了,这不过是个身形不高的女孩子,穿一身白衣。
前朝喜着白的风气到现在尚未散去,仙道飘渺,当以素白映衬。
令她微有讶异的是,这女孩子的白衣并非道人所着的那种。
而是寻常的麻布衣,和她的人一样,如此粗砺、如此自然。
她的笑容,仿佛能拨开湿雾,晞干了花瓣上的露珠。
“何人如此大胆,执剑入宫,形同谋反!”
涟娘一边虚张声势,一边把赵垣护得牢牢的。
眼看着惹了麻烦,此人连连摆手,却没立刻弃剑,反而将之向上举了举。
她横住那把外表看起来十分精致的宝剑,用力一拔,却纹丝不动,根本是把只能看不能用的样子货。
她脸上是些许尴尬的笑意,虽然有点讨好,可却一眼叫人看出里边没什么害怕的意思。
语气明明尽力一本正经,可仍透露出几分少年人的顽皮与不恭。
“姑姑可饶我这一次吧。”她作了个揖,“本意是不想惊扰皇后娘娘圣驾,可没成想宫里的树跟抹了蜡似的。”
徐恕搔搔鬓角,颇有些自说自话的习惯:“家主大人说,平城一行,我不能再舞刀弄剑,因此随身的剑并没有带来,这不过是个样子货呀。”
这样的行事,在平城可算得上鲁莽。
涟娘正欲问罪。
身后的人却道:“生面孔,是边地来的?是作为陪侍,还是哪家的旁支,来平城饱览风光?”
徐恕把剑系好,笑着说:“回皇后娘娘,在下名徐恕,是青海徐氏长女的陪嫁,今日跟着进宫来面见太子。不过,我还以为会在那里见到皇后娘娘呢。”
她说了半天,也没下跪行礼,涟娘朝她直瞪眼睛。
赵垣没拆穿她,只淡淡道:“倘你不表明身份,我倒以为你是北地的游侠。”
徐恕只是笑。
赵垣离开,她便慢慢地缀上去。
涟娘对这无礼轻狂之辈没什么好脸色,没好气道:“还请你往东宫那边去吧,徐小姐此时应当回了。”
徐恕的脸皮不像高门大户的贵女那么薄,挨了眼刀仍是笑嘻嘻的。
“我在青海对皇后娘娘的大名早有耳闻,而今亲见,总要说上几句话才好啊。至于我家姑娘,叫她自己走去呗,难道还找不着路吗。”
方才还说自己是陪嫁,此时连谎都不乐意圆,实在轻狂至极。
涟娘嗤笑她,不再理会。
“不过,方才皇后娘娘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徐恕自来熟地搭话,没有越过涟娘,但人却踮起脚来。
她探了探头,高马尾在身后荡过来,在从颈边扫回去。
“我读了皇后娘娘所著的兵书,就是十多年前那三卷,心里想着,这样实用易懂的书,为什么没有流传开来呢?又想着,其中分明还有未解完的难题,可却迟迟找不到下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