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她像小马驹似的凑到赵垣的身边去。
“这是为什么呢?”
赵垣的心动了一下,倘若她有恻隐,那便是此时发作。
这女孩合她的眼缘,鲁直换个说辞也算是洒脱。
于是,她回道:“因为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
徐恕若有所思,对这个答案不做过多的质疑,从善如流地邀人在亭中石凳上坐下。
“那娘娘觉得,什么才事值得您做下去呢?”
她嚼着亭子里摆的新鲜瓜果,随意问:“您已经富贵无极,心里还想要什么呢?是太子恭顺孝敬,还是太子妃清净省事?”
赵垣听了这两个问题,冷笑一声,并不说话。
心道这是把她当成饱食终日的老婆子了。
“好吧。”徐恕转了转眼,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方才是瞎说的,我这人不大聪明,总爱说蠢话。那么,姑且再让我猜一猜…”
她握剑的手心里出了冷汗,因着即将出口的话,因着将要一锤敲定是否凭借那几本兵书认错了知己。
“我猜,娘娘曾经必是想做将军来着,可做将军也要时机,这世道没有给娘娘这份机缘,所以您现在决定做主帅。”
徐恕掩饰般地笑笑,稚嫩的面上却有些紧张。
赵垣饮着桌上的茶,冷茶入腹,引起一阵绞痛。
她摸了摸肚腹,摇头道:“无论是将军还是主帅,都逃不开成为一步登天的蠢货。不过相较来说,你的话也算是褒扬了。”
彼时徐恕心中虽有无尽之意,但却暂时并未懂得她的话。
不做将军,也不做主帅,那要做什么呢?
她正在想,赵垣却难得主动开口,问:“那么你呢,你想做什么?”
那双平和的眼眸似乎要把人看透,在这样的目光下,徐恕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她掏心掏肺地捋了半天,最终说:“我嘛,既不想做将军、也不想做主帅…我自小渴慕圣贤之道,曾经的诸位圣人为后世照出许多光明的路,我也愿如他们一般,哪怕不能做灯烛,那么便做一只荧虫。”
“比如?”赵垣一直盯着她,仿佛要在她身上寻找什么。
“比如,有一处我梦想之地,称作文渊,那是天下女子读书的地方,在那里,一代又一代的女官兴起。每个人都将成为自然的人,都将成为真正的由心之人。”
番外(六)
徐恕在院里挽着袖子,用水泥在墙上雕刻一朵牡丹花。
一只断了腿的小白兔蹲在她脚边,挨挨蹭蹭地。
它的窝里藏了许多红红的浆果,不知是从哪棵树底下捡的,见徐恕不理它,就一颗一颗地衔着浆果放在她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