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斜斜地切过训练场,在沙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
伊泽瑞尔站在三十个孩子面前,看着他们掌心或明或灭的光团。
这是初级班的光魔法基础课——“形态维持”,要求很简单:让魔力形成稳定的光球,维持十秒。
大部分孩子的光球像风中残烛,忽大忽小。
梅的光球最小,但出奇地稳定,像一颗不会熄灭的小星星。
双胞胎姐妹的光球一模一样,连颤抖的频率都同步——她们又在偷偷共享视觉。
然后伊泽瑞尔看见了塞拉斯。
那个贵族男孩站在队列中段,背挺得笔直,姿态标准得像尺子量出来的。
他掌心的光球第一个成型,却不是“球”。
那是一个多面体。
十二个完全相同的等边五边形面,每个面的棱线都流动着淡金色的光纹。
光体内部,更细的光流沿着某种规律缓缓旋转,像有生命的心脏在搏动。
伊泽瑞尔的呼吸停了一瞬。
那是“结构光”的高阶应用——用魔力自构建稳定几何体,并让光在结构中循环以减少消耗。
公会的光魔法教材是他亲手编写的,他很清楚,这是第三章的内容,而且标注“建议有三个月基础后尝试”。
塞拉斯才八岁,今天是他的第二堂光魔法课。
“很好。”伊泽瑞尔维持着平静的语调,走到塞拉斯面前,“塞拉斯同学,试着让光体移动,画一个圆形轨迹。”
塞拉斯点头,目光没有看掌心的光体,而是聚焦在掌心与光体之间那片虚无的空气里。
他在控制魔力线。
光体平稳升起,沿着一个完美的圆形轨迹开始移动。
不是漂浮,是精准的圆周运动,半径恒定,度均匀,像一个被无形丝线牵引的精密模型。
其他孩子出小声的惊叹。
塞拉斯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完成了,就这样。他把光体收回掌心,光散成细碎的光点消失,连消散的方式都经过控制,没有突然熄灭,是均匀减弱至无。
“保持练习。”伊泽瑞尔对全班说,目光扫过塞拉斯平静的脸。
下课铃响时,孩子们一哄而散,只有塞拉斯留在原地,仔细拍掉制服上根本不存在的沙粒。
“塞拉斯。”伊泽瑞尔叫住他。
男孩转过身,行礼的动作无可挑剔:“老师。”
训练场边的长椅上,阳光正好。
伊泽瑞尔递过去一瓶水,塞拉斯双手接过,没有马上喝,而是放在膝上。
“你的光魔法控制力,是跟谁学的?”伊泽瑞尔开门见山。
“家父聘请过三位魔法导师。”塞拉斯的声音平稳清晰,“一位教导基础理论,一位教导魔力控制,一位教导实战应用。但光魔法是我自学的,冯·阿斯特雷家族的传承魔法是冰属性。”
“自学?”伊泽瑞尔注意到这个词,“你看得懂高阶光魔法典籍?”
“家中藏书室有《光之七原理》和《结构魔法通论》的初版。”塞拉斯说,“我将理论部分与实践结合,每晚练习两小时,持续一年三个月。”
每晚两小时。
一年三个月。四百多个夜晚。
八岁的孩子。
伊泽瑞尔沉默了几秒,然后问:“你喜欢光魔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