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一种莫可名状的空虚感,像潮水般反复冲刷着韩安瑞。
但是最近不一样了。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这种觉得自己很有用的感觉了。
他需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配得上那番宏大叙事,来填满这种悬在半空的不安。
买岛的计划在他心里扎了根,但很快碰了壁。初步咨询的结果显示,那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产权纠纷、环保门槛、潜在的竞争对手……每一项都像缠在一起的乱线。他那个精明了一辈子的父亲知道他想拿天文数字的钱去买一座太平洋上的“荒石头”,且不听劝,大概会直接把他从族谱上划掉。
他烦躁地在办公室踱步,目光无意间扫到娱乐新闻推送——柳绿主演的新剧开机,热搜上挂着柳绿民国造型,照片里的她穿着旗袍,笑容明媚,评论区一片“姐姐好美”。韩安瑞眼神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
几天前,蒋思顿摇晃着酒杯,像闲聊般提起:“现在这些艺人,真是最好的‘消费品’和‘传播器’。你看柳绿,脸蛋是武器,热搜是弹药。让她去咬谁,舆论就跟着咬谁,干净利落,事后还能把锅甩给‘粉丝疯狂’、‘私生骚扰’。”当时蒋思顿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有所指,“安瑞,有些碍眼的人,不用自己脏手。借把好用的刀就行。”
当时韩安瑞只是听着,现在回想起来,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柳绿不是什么眼光毒辣的谋士,她就是蒋思顿手里一把包装精美、指向明确的刀。让她去攻击shirey,既达成了自己“隔离污染源”的私心,又完美迎合了朱小姐那套“优雅清除”的理念。
至于柳绿本人怎么想?她大概只觉得能打击曾经让她嫉恨的shirey,又能讨好蒋思顿和金主,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她只需要执行,然后享受随之而来的资源和风光。
想到这里,韩安瑞有了主意。他需要一个场合,“偶遇”。
机会很快来了。柳绿代言的某个奢侈品腕表在港岛举行新品布会,韩安瑞作为该品牌的重要客户(主要是他母亲)收到了邀请。
衣香鬓影的宴会厅,柳绿被媒体和粉丝团团围住,闪光灯下她笑得无懈可击。
韩安瑞等到活动临近结束,才在品牌高管的引荐下,与她碰面。
“柳小姐,恭喜,新剧造型很很不错。”韩安瑞举起香槟杯,语气是富二代常见的慵懒恭维。
“韩少过奖了,都是造型师的功劳。”柳绿笑着回应,眼神却飞快地在他脸上扫过,带着一种职业性的评估和不易察觉的讨好。
她很清楚眼前这位的能量。
更何况,他也长的不错。
简单的寒暄后,韩安瑞状似随意地提起:“最近总看到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关于粉丝,闹得挺凶。柳小姐在圈里,听说什么了吗?”
柳绿立刻领会了,脸上的笑容微妙地收敛了一点,换上几分恰到好处的无奈和同情:“是啊,萧老师太红了,总有些不理智的粉丝,跟踪、骚扰,甚至臆想……挺可怕的。我们做艺人的,有时候真是有苦难言。”她的话术很熟练,直接把个别极端行为扩大化,并定下“臆想”、“可怕”的基调。
“确实烦人。”韩安瑞抿了口酒,目光转向别处,仿佛只是随口抱怨,“尤其是那些分不清现实和幻想的,黏上了就甩不掉,还容易带坏风气。”他把“带坏风气”几个字说得很慢。他把最后四个字说得很慢,像在品味。
话递出去了。分量不轻不重,刚好够她接住,又不会留下任何把柄。他甚至预想了柳绿会如何“翻译”这句话。
柳绿眼睛微微一亮。她听懂了。
韩安瑞这是给她递刀,并且指明了“zz正确”的挥舞方式——不是恶意抹黑,是“揭露危害”。这操作起来更安全,也更容易引公众共鸣。
“韩少说得对。”柳绿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意味,“有些事,圈里人不好明说,但‘热心网友’和‘看不下去的路人’现点什么,出来讨论讨论,也很正常。毕竟,保护艺人,抵制私生,是大家的共识嘛。”
两人碰了碰杯,柳绿脸上的笑容重新灿烂起来,仿佛只是进行了一场关于行业现象的普通交流。
他正想着买岛这件事看看能否通过她这里打开舆论的缺口,突然,韩安瑞的电话响了,他摇了摇手机,示意一下,走到角落去接。
不一会儿,他的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中间人找来的专家又抛过来一个极其离谱的方案,可能估摸着他是个外行。
焦头烂额之际,那个哑光黑的金属小箱,仿佛在他保险柜里无声地催促。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这个念头时,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他焦躁着翻着通讯录,现了一个名字让他一怔。
他想起来了,那一位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曾经在某次饭局见过,介绍说是做“特殊资产重组与国际资源对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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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众人高谈阔论高科技和新能源,只有这个男人,在听到有人提起南太平洋某国政局变动时,用极平淡的语气插了一句:“那里有些岛礁的产权,可能会因为新政府的‘历史遗留问题清查’而重新进入市场,价格会比现在透明很多,但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当地的一些‘非官方协调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