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杨朝峻真的凭借那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裴清晏今日的表现,说动了宋山长把这个推荐名额给裴清晏……
那被换掉的,只会是他谢同书!
“裴清晏,你不要太贪心了。”谢同书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属于我的东西,谁也抢不走。你若是识相,就离宋山长远点,否则……”
“否则如何?”
杨朝峻摇着折扇,哪怕是在这寒冬腊月里,他也保持着那副风流才子的做派。
他轻笑一声,直接打断了谢同书的狠话。
他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谢同书,眼中满是怜悯:
“谢同书,你这人心思脏,便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脏。这庶吉士的名额,在你看是命根子,在清晏眼里,或许还真不如一顿热乎的年夜饭来得重要。”
“你!”谢同书气结。
杨朝峻收起折扇,指了指裴清晏:
“清晏并非岳麓书院的学生,按照规矩,这推荐名额只能给本院学子。你连这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只顾着在这儿疯。看来,你是对自己太没信心,觉得只要清晏一出现,你就注定是个陪跑的?”
这话说得刻薄又精准,直接揭穿了谢同书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朱逢春则是跟看偶像一样的看杨朝峻,乖乖地他师兄损人能力也太强了吧。
句句不带脏,句句都脏到极致。
本来他看师兄大冬天的冻得耳朵都红了还拿把折扇装文人就心里抽抽。
这本来是他的扮相,他都没拿折扇师兄居然装上了。
如今一看杨朝峻骂人的实力也远过他,朱逢春那叫一个心服口服。
裴清晏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其中还有这般弯弯绕绕。
他冷冷地看了谢同书一眼,神色平静:
“谢兄多虑了。我是白鹭书院的学生,自有我的风骨。这岳麓书院的名额,便是金山银山,我也不屑去争。”
说罢,他不再理会面色涨红的谢同书,招呼朱逢春和许长平:“走吧,天色不早了。”
的确如此,要是他上赶着去巴结岳麓书院,那将白鹭书院置于何地。
将一向看中他的山长跟夫子置于何地。
不说白鹭书院跟岳麓书院暗地里的较劲,就是不较劲他也不能这么做。
朱逢春“哎”的一声跟上,临走还不忘转头对谢同书做个鄙夷的神情。
却被许长平一把捂住眼睛,“看什么脏东西,也不怕脏了眼睛。”
“嘿,”朱逢春道,“这话在理。”
谢同书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装大方……虚伪!”他狠狠地啐了一口,“等放了榜,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清高!”
就在几人争执刚停,准备各自离去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山脚的宁静。
一辆挂着岳麓书院徽记的马车疾驰而来,在山脚下猛地勒住缰绳。
车帘掀开,从上面跳下来一个穿着夫子长衫的中年人,神色匆匆,甚至冠都有些歪了。
“王夫子?”谢同书一愣。
这位王夫子平日里最是讲究仪态,今日怎么这般急促失态?
王夫子的家眷都在京城,按理说正月十五之前都是休沐期,他不在家过年,这么急着回书院做什么?
谢同书怕自己刚才的丑态被夫子看见再挨责罚,立马换上一副恭敬的神色,迎上前去:“夫子,您这是……”
王夫子却根本没空理会他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