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锅炉房b-炉膛内,余温尚存,灰白残渣如凝固的雪泥。
周砚蹲在炉口边缘,手套指尖沾着炭粉,镊子稳而准地夹起那片卷曲的皮革残片——「du-o…限…」字样在强光笔下浮出毛边,像一道未愈合的旧伤。
他没说话,只将样本装入无菌袋,封口时指节微绷。
身后两名监察委技术员已架好便携式质谱仪,气相色谱峰图尚未完全展开,dna快筛结果却已弹出:匹配度,身份锁定——林哲,市三院原精神科主治医师,o年月日登记“失联”,案卷归档为“疑似抑郁自毁,无遗体”。
周砚盯着屏幕右下角跳动的时间戳:oo:。
他忽然抬眼,望向炉膛深处焦黑的炉壁接缝处——那里有一道极细的划痕,新鲜,银亮,是金属探针刚留下的印子。
不是他们划的。
他直起身,拨通加密专线,语平缓却字字凿进空气:“启动‘灰雀’一级响应。调取全市十二家持证殡仪机构近三年所有火化电子签核链、温控日志、排烟监测原始包,全部脱敏上传至监察委离线沙箱。同步通知网信办,冻结‘康宁转运’名下全部服务器ip……还有——”他顿了顿,喉结滑动,“把‘静音科’o—oo年全部受试者生物样本销毁审批单,调出来。一张不漏。”
挂断后,他取出备用机,输入一串无记录的短号。
三声忙音后,叶雨馨的声音传来,背景寂静,只有极轻的布料摩擦声,像她正解开战术外套的第三颗纽扣。
“他们在烧‘活档案’。”周砚说,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刀刃刮过瓷面,“人死了,档案还在;档案烧了,人才真正从世上被抹掉——连‘曾存在过’的痕迹,都算违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叶雨馨没问证据,没问逻辑,只回了一个字:“嗯。”
她挂了。
临时住所是城西一栋老式教师公寓的顶楼,窗框漆皮剥落,水泥阳台裂缝里钻出几茎倔强的狗尾草。
她推门进去,没开灯。
月光斜切进来,在桌面投下冷白光带,像一道未愈合的刀口。
七枚铜钱早已按《徐氏宗谱·器物篇》所载方位排开:乾、坤、震、巽、坎、离、艮,围成微凹的弧。
她指尖拂过每一道包浆,停在“离位”那枚——稍重,叩之音沉,中空。
指甲沿钱缘暗槽一旋,铜钱无声裂开两半。
内里蜷着一卷薄如蝉翼的桑皮纸,字迹是徐老爷子特有的枯藤隶书,墨色沉郁,力透纸背:
若玉佩焚,铜钱鸣;
七心不散,徐脉不绝。
叶雨馨指尖一顿。
玉佩?
她脑中瞬间闪过徐墨辰颈间那枚断裂的青玉坠——昨夜搏斗时被她袖口匕崩飞半片,断口参差,内里竟嵌着一枚米粒大小的赤铜圆片,纹路与眼下这七枚铜钱背面的阴刻齿轮严丝合缝。
她猛地抬头。
窗外,徐家老宅方向——
一声钟响。
低、钝、滞重,仿佛从地底深处撞上来,震得窗玻璃嗡嗡轻颤。
那口停摆十七年的祠堂古钟,今夜无风自鸣。
叶雨馨站在月光里,没动,没眨眼。
她听见自己耳后植入式通讯器传来极其细微的电流杂音——不是信号接入,是接收端正在被动激活的征兆。
而楼下巷口,一只流浪猫倏然弓背,竖耳,朝老宅方向嘶了一声。
钟响第三声,钥匙自己走。
阿福蹲在徐家祠堂残破的飞檐下,指尖捏着一枚黄铜色微型电磁触器——比米粒略大,外壳已烧出焦黑环痕,内部线圈却完好如初。
他没戴手套,指腹直接按在灼热金属上,任那点余温刺入皮肤。
三声钟响,不是风动,不是地脉震颤,是有人用hz音频脉冲,在深夜零点四十七分、零点五十三分、零点五十九分,精准叩击古钟钟锤基座的压电陶瓷传感区,激出共振频率——低频震荡顺着青铜铸体传导,震松了百年铆钉,震活了早已锈死的机械擒纵结构。
他屏息,将触器装入无菌袋,指尖一翻,调出基站日志加密端口。
三分钟,七次交叉验证,数据链咬合如齿:昨夜唯一向祠堂方向持续射hz窄带脉冲的物联网设备,注册主体为“启明文化展有限公司”,法人栏空缺,实控ip跳转六次,最终锚定在城西文创园b座层——苏凌月名下三家空壳公司之一。
阿福喉结微动,没说话,只将日志截图往叶雨馨私密频道,附言一行字:“她没碰铜匣,但她在教钟怎么杀人。”
同一时刻,聋哑学校礼堂后台,沈曼如正把一只褪色布娃娃按进铁皮废纸箱。
娃娃头稀疏,嘴角缝线歪斜,左眼玻璃珠泛着陈年油光,右眼却蒙着一层灰翳。
她指尖刚触到腹腔接缝处那道细密针脚,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手语节奏——小雅踮着脚尖凑近,双手如蝶翻飞:“老师,它眼睛不对称。左边大o毫米,右边瞳孔反光慢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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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曼如动作一顿。
她猛地转身,抓起镊子撬开娃娃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