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长满了三叶草和蒲公英的原野上,住着一只名叫绒绒的小刺猬。绒绒的刺不像别的刺猬那样尖尖硬硬,而是带着一点点卷卷的弧度,摸上去甚至有几分柔软——当然,这是在他不紧张的时候。每天傍晚,当夕阳把天空染成蜂蜜色,绒绒就会背着他的小竹篮出门,去采集最甜的野浆果。
今天的风有点凉,吹得蒲公英的白绒毛四处飞。绒绒踮着脚尖够到了一串紫莹莹的桑葚,一颗颗饱满得像要滴出汁水来。他刚把桑葚放进篮子,就听见身后传来“沙沙”的响动。
“谁呀?”绒绒转过身,小竹篮晃了晃,一颗桑葚滚到了草地上。
从一丛狗尾草后面,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那是一只萤火虫,翅膀上的光忽明忽暗,像一盏没捏稳的小灯笼。“我是闪闪,”萤火虫的声音细细的,像风吹过麦秸,“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绒绒歪了歪头。他记得妈妈说过,萤火虫的家在东边的芦苇荡,那里的夜晚总是亮着星星点点的光。“别着急,”他把滚掉的桑葚捡起来,递到闪闪面前,“先吃点东西吧,补充力气才能飞呀。”
闪闪的小爪子抓住桑葚,小口小口地啃着。紫黑色的汁水沾了他一嘴巴,让他看起来像戴了个滑稽的小胡子。“谢谢你,”闪闪的翅膀亮了亮,“可是我害怕黑,天黑了就看不清方向了。”
绒绒抬头看了看天,夕阳已经躲到了山后面,只剩下最后一抹淡淡的橘红。月亮像一枚被擦亮的银币,慢慢爬上了树梢。“你看,月亮出来了,”绒绒指了指天上,“月亮会帮我们照亮路的。”
闪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圆圆的月亮正温柔地笑着,把清辉洒在原野上。草叶上的露珠反射着月光,像撒了一地的碎钻。“真的呢,”闪闪的翅膀抖了抖,“可是芦苇荡好远,我一个人飞不动。”
绒绒想了想,把小竹篮往背上紧了紧。“我送你去吧,”他说,“我刚好要往东边走,去找我的朋友小兔子灰灰。”
于是,闪闪飞到了绒绒的背上,稳稳地落在柔软的刺中间。绒绒迈开小短腿,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个圆滚滚的,一个小小的,像两个会移动的墨点。
“绒绒,你知道吗?月亮上住着一只玉兔呢。”闪闪趴在绒绒的背上,一边晃着腿一边说,“我奶奶说,玉兔每天都在捣药,那些药粉撒下来,就变成了星星。”
绒绒的脚步慢了些,他抬头看着月亮,好像真的能看见一只兔子在里面忙碌。“那星星会不会是甜的?”他问,“就像野浆果一样。”
闪闪咯咯地笑了起来,翅膀上的光也跟着闪烁。“也许吧,”他说,“等我长大了,就飞到月亮上去尝尝。到时候我带一颗回来给你。”
他们走着走着,路过了一片池塘。池塘里的荷叶已经卷起来了,像一个个绿色的小喇叭。一只青蛙蹲在荷叶上,“呱呱”地唱着歌。
“青蛙先生,晚上好呀。”绒绒停下脚步打招呼。
青蛙从荷叶上跳下来,落在岸边的草地上。“你们要去哪里呀?”他问道,大大的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
“我要送闪闪去芦苇荡。”绒绒说。
青蛙歪了歪头,“芦苇荡在那边呢,”他指了指不远处一片晃动的黑影,“不过今晚的风有点大,你们可要小心哦。”他说完,又“呱呱”叫了两声,好像在给他们加油。
告别了青蛙,绒绒继续往前走。风确实变大了,吹得芦苇“沙沙”作响,像有人在低声说话。闪闪紧紧抓住绒绒的刺,小声说:“绒绒,我有点害怕。”
绒绒停下脚步,轻轻地晃了晃身子。“别怕,”他说,“你看,芦苇在跳舞呢。它们是在欢迎我们呢。”
闪闪从绒绒的背上探出头,果然,芦苇秆在风里摇来摇去,真的像在跳舞。“它们跳得真好,”闪闪说,“就像我姐姐们跳舞的时候一样。”
就在这时,一阵“呜呜”的声音传来。绒绒和闪闪都吓了一跳。原来是一只小刺猬被困在了芦苇丛里,他的刺被芦苇秆缠住了,怎么也挣不出来。
“你是谁呀?”绒绒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我是球球,”那只小刺猬委屈地说,“我想找妈妈,结果走错路了。”
绒绒看了看球球被缠住的刺,又看了看闪闪。“我们帮他吧。”他说。
闪闪飞起来,在球球周围转了一圈。“这边的芦苇秆比较细,”他说,“绒绒,你小心点把它们拨开。”
绒绒点点头,用他的小爪子轻轻地把缠住球球的芦苇秆一根一根拨开。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球球。闪闪就在旁边照着亮,小小的翅膀一直不停地扇着。
过了好一会儿,球球终于从芦苇丛里挣脱出来了。他抖了抖身上的刺,感激地说:“谢谢你们。”
“你妈妈在哪里呀?”绒绒问。
球球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矮树丛,“我妈妈说,等我采完三叶草,就在那里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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绒绒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月亮已经升到了头顶,像一个明亮的大圆盘。“我们送你去找妈妈吧,”他说,“正好顺路。”
于是,球球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三个小伙伴一起往前走,影子在月光下变成了三个连在一起的小墨点。球球很会讲故事,他讲了好多关于田野里的趣事,比如蚂蚁搬家时排的长队像一条黑线,比如蝴蝶翅膀上的花纹是彩虹染成的。闪闪和绒绒听得入了迷,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很快,他们就到了那片矮树丛。一只大刺猬正焦急地在树丛边转来转去,看到球球,立刻跑了过来。“球球,你去哪里了?妈妈好担心你。”大刺猬把球球搂在怀里,眼眶红红的。
球球指了指绒绒和闪闪,“是他们帮我回来的。”
大刺猬感激地看着绒绒和闪闪,“谢谢你们,善良的小家伙们。”她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红红的山楂果,递给绒绒和闪闪,“这是我刚采的,可甜了。”
绒绒和闪闪接过山楂果,说了声“谢谢”,就继续往芦苇荡走去。山楂果酸酸甜甜的,味道好极了。
终于,他们看到了芦苇荡。芦苇荡里亮着好多小灯笼,那是萤火虫们的家。闪闪高兴地叫了起来:“我到家啦!”
绒绒停下脚步,轻轻地抖了抖背。闪闪从他背上飞下来,在他面前转了好几个圈。“谢谢你送我回来,绒绒,”闪闪说,“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他从翅膀底下拿出一颗小小的、亮晶晶的东西,递到绒绒面前,“这是我攒的星星碎片,送给你。”
绒绒小心翼翼地接过星星碎片,它在月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谢谢你,闪闪,”绒绒说,“我会好好保管它的。”
闪闪又和绒绒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依依不舍地飞回了芦苇荡。绒绒看着芦苇荡里越来越亮的灯光,心里暖暖的。
他转身往回走,小竹篮里的野浆果散着甜甜的香气。月亮一直跟在他身后,像一个温柔的守护神。绒绒想起了闪闪说的话,想起了球球讲的故事,想起了青蛙的歌声,还有大刺猬的山楂果。
走到一半的时候,绒绒看到前面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晃动。那是小兔子灰灰,她正提着一盏胡萝卜灯,焦急地张望着。“绒绒,你终于回来了!”灰灰看到他,高兴地跑了过来。
“我送了一个朋友回家,”绒绒说,他把星星碎片拿给灰灰看,“你看,这是闪闪送我的星星碎片。”
灰灰好奇地看着星星碎片,“真漂亮,”她说,“就像你的心一样。”
绒绒和灰灰一起往家走,胡萝卜灯的光和月光混在一起,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绒绒的小竹篮里,野浆果还在散着甜甜的香气,那颗星星碎片,在篮子的角落里,闪烁着温柔的光。
原野上的风渐渐小了,蒲公英的白绒毛静静地躺在草地上,像睡着了一样。月亮慢慢地向西边移去,它要去照亮另一个地方的夜晚了。但绒绒知道,无论月亮走到哪里,那些温暖的回忆,就像星星一样,会一直在他的心里闪烁。
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依偎在灰灰身边。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有朋友,有礼物,还有月亮的陪伴。绒绒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甜甜的微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好像真的尝到了星星的味道,那味道,和野浆果一样甜,和朋友的笑声一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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