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颂府的庄家,高明心一脸鄙夷:“你这可真是属乌鸦的,只看得见别人老了,看不见自己脸上的褶子。再说了,你这好歹也是从国外回来的,怎么一点所谓的西方文明礼仪都没学会啊,跟女士称呼老太太,你真的是够了啊!”
说完,他俩互相握住了对方伸出来的手,无语凝噎,老泪纵横。庄惠茹和索隆和都傻眼了,离婚这么多年的前夫前妻,这见面反应应该是这样式的吗?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示意对方赶紧让两位老人坐下来再叙旧啊。
“妈妈妈,您别激动,人家好歹是客人,咱先招呼人家坐下来,几十年的光阴你们且得聊呢,不急在这一刻。”庄惠茹拉着母亲高明心的手臂,引导着她和两位客人一起坐到了客厅的沙那里。
庄家栋带了点不好意思赶紧接过敏泽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跟在后面落座,这人老了,眼窝也变浅了,动不动就会掉眼泪了,变脆弱了。带着点自嘲,他打量着这个客厅。
这是独栋别墅,占地面积本来就算是够大的那种,单层怎么也得两百多平了,何况挑高客厅这里足有五六米,旁边楼梯设计的有二楼和三楼,分别是家人们不同的领地。那个旋转楼梯看上去像是红木的感觉,离得远,庄家栋心里感叹,这个二女儿庄惠茹也太能干了,她继承了母亲的经商才华。
高明心当年是在父辈的基础上经商,老父亲高瑞年老母亲林美凤保驾护航了多年,那还出了好几回岔子,最大的那回就是被人设局骗钱骗身最终连婚姻都失去了,庄惠茹比母亲更强,更像外祖父母的精明果断,商场上叱咤风云多年,几乎从不失手的那种江湖霸主。
“姑娘啊,你是叫敏泽是吧?姬敏泽?我看惠茹跟我说你是梦迪的小姑子,还在读书呢?这次真的麻烦你了,老爷子这个年纪了,没人陪着回国那真不行,这一来也好多天了啊,你们都去哪里转了转?江州好玩的地方不少呢,让惠茹给你们找个向导一起去玩去啊!”
高明心越看敏泽越喜欢,这姑娘长得也太好了,皮肤白皙透亮,眼睛是经典的大双眼皮杏核眼,小而挺翘的鼻子,一说话那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跟小扇子似的,把人都扇迷糊了,恨不能直接醉倒在那一泓秋水盈盈眼波里。
姬敏泽受宠若惊,赶紧站起身来微微回了个礼,说:“阿姨,严格地说,我是不是应该管您叫亲(音同庆)娘啊,我看老北京好多讲究上这么论的,我又不懂得这些,怕失了礼数,也怕太冒昧了再用错了冒进,您心里再怪罪我,所以,我应该称呼您什么呢?我是真心请教,一直在外边也没人教我这些。”她说着,不好意思地看了一圈儿身边的人,以示歉意。
大家都很吃惊,这在国外长大的孩子吗?怎么这么会说话,也懂礼数呢,太招人喜欢了啊。
高明心说:“哎哟敏泽啊,姑娘你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你说的这些,我家惠茹也不见得都能清楚,没事儿,咱真不讲究这个,你叫什么都成,这孩子可太让人喜欢了!咱老江州呢,不讲究这些,但是你说的呢,早些年老人那一辈儿是这么叫的,亲(庆)娘!这么些年了,很少听到这样的老派称呼了呢!我喜欢,就这么叫,这样叫更亲!显得咱们是一家子!”
庄家栋心里咯噔一下,“一家子”这个词用得让他百感交集。早就没有一家子了,异国他乡过久了,往事就跟前尘往事一样,和现今这到处高楼大厦、科技日新月异的时代没有关系被封存了一样,如今跟做梦一样,又看到了高明心,听到她说的一家子,庄家栋咳嗽了一下,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什么一家子!”一个和敏泽不一样的漂亮姑娘说,“我妈跟您这婚都离了八百年了,她老自作多情,您可千万别当真,也别怪罪她,脑子多多少少是比较容易回忆过去,人老了是不是都这样?”
“颖珊!你说什么呢!人这么大老远来了,再怎么那也是你两个姐姐的生父啊!别胡说八道啊,你要是不高兴,你上楼去看孩子去,要凑热闹也是你,来了又找不痛快,这何必呢!”高明心呵斥着庄颖珊。
庄家栋一激灵,哦,这个孩子就是庄颖珊啊!时光流逝,能把一切的怨和恨抹平。当年他离开的时候,这就是个襁褓中的小婴儿,没想到现在也这么高挑漂亮的孩子妈妈了呢!
他犹豫了一下:“颖珊啊,你好,我这是个不之客。打扰你了啊,谢谢你不跟我这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计较啊,当年你还是个小肉球球,现在这么漂亮,真像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啊!跟你两个姐姐也像,各有各的风采呢!你妈妈这遗传基因是真优秀,太漂亮了。”
庄颖珊哑火了,这还能怎么说,人家老先生儒雅随和,处处在放低姿态,妈妈在呢,哪儿轮得到她这么造次胡闹了呢,见好就收吧!自己还姓着人家给的姓氏呢!
庄惠茹不动声色地拍了一下妹妹:“去睡觉去吧,跟庄老先生打个招呼啊,你明天还有事儿要忙呢,去吧!”
这台阶递的,庄颖珊只能苦笑了一下说:“大爷您好,欢迎您回国!改天您有需要,可以让敏泽小妹妹联系我,我带你们在江州转转,不过我也才回国不过半年多,我能找到的好玩的好吃的地方都是明面上的,大家网上一搜就能找到的,没有什么本地人给的意外惊喜,那种您只能找我二姐和我妈妈才可能有这种惊喜。那不打扰了各位,我上楼休息了,明天还得送孩子上幼儿园,晚安了!”
庄颖珊鞠了一躬,摆了摆手,上楼了。
高明心问庄家栋:“这孩子一身反骨,跟两个姐姐都不一样,人家都说慈母多败儿,我是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怪我养得太任性了,不过她脑子还是够用的,她博士毕业,还是个小网红,自己回国这才半年多,外边也买了房子,也装修完了,孩子的入学啥的,人家自己全都跑完了!我也很省心的,不过估计惠茹也帮了不少忙吧,姐妹俩亲得很,有事人家根本都不惊动我,说我也帮不了忙还只会干着急,老了就是老了,没辙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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