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怀履薄之心,夙夜匪懈;敢忘临深之戒,寝馈难安。
幸赖神恩浩荡,使鲸波暂偃,蜃气潜消。
商舶渔舟,得通八方之利;煮海熬波,能充诸府之藏。
谨以丹诚,上达天听。
伏愿:
慈航永驻,慧光长明。
布甘霖以润八荒,敕风伯而绥四境。驱恶鳞于渊底,抚灵魄于人间。
皇图与碧水同在,圣德共潮声并远。
臣等不胜瞻天仰圣,激切屏营之至!谨词。”
——
一阙青词焚尽,余烬如蝶,旋舞入海。
虽是深夜,悬明灯仍照得波光粼粼,天海一境。
叶恨水与祁问并肩立于船,看那烟霞与海天混色,恍闻钧天乐起,似有神恩垂顾,默佑此方海域。
天妃本身就神威盖世,即便半路转修神道,也在诸天万界都排得上号。
在国家的支持下,这些年来海神信仰展极快。
整个东海群岛,已经立起足足一千二百九十六座海神娘娘庙,每一座都香火鼎盛——此一时神辉尽放!
从高空俯瞰,茫茫群岛,是夜放千灯。
“海神娘娘圣寿无疆!”在诸庙庙祝的带领下,即便是深夜,也有不少信徒拜倒颂神。
这些庙祝都是国书所聘,享受国家俸禄的,对于神事的经营,都经受了专门的培养,俨然都是虔信者。
澎湃的信仰之力,蒸腾在东海上空,也如海浪一般呼啸。
灵视于此,祁问肃容。
出海祈福,当然不可能乘坐他的祸殃坐舰。
今日决明岛驶出来的,是重建的福泽战船。
他与姐姐祁笑有着同样的神通【福祸之门】,往日总是避免做相同的选择。如今年岁愈长,掌军也有一些年头,心境却也生了变化。
他终于不在意,有谁说他是“借了姐姐的光”。
姐姐是东莱祁家独一份的优秀,他勉力从之。
他也去过姐姐府上拜访,当然总是吃闭门羹。
往事或许并不能随波而去,但眺远的人,总归能在海上,吹到不同旧日的海风。
其实他并不知晓,近海总督为什么突然要大张旗鼓的祭祀,还选在深夜时分,还要求他以大军护送——像是要打谁一个措手不及。
只在海浪推舟的此刻,措手未及的他,隐隐感到,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变化要生。
可身为兵事堂成员的他,竟然并未前知!
他又想到,前几日飞往临淄的那些奏章。
难道那是某种政治站队?
必须要在姜望和鲍玄镜之间做出选择?
叶恨水却在此时,取出一卷黄轴来,高举于空——
“上谕!”
甲板上齐刷刷地跪倒一群甲士。
就连全甲披身,戒备四方的祁问,也低头礼敬。
叶恨水神情愈肃穆,将这卷圣旨展开,宏声而诵——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驭天命,乃括海疆。睠此波涛,灵祗攸主。
“名山大川,国之秩祀。
“高阳上圣,海神娘娘。庙宇林岛,灵应昭然。
“今遣使奉锦幡、银盒、楮币,诣祠致祭。
“其德其圣,天昭地宰。特加封【至德高阳上圣海神尊】!
“此固神之德,而亦天之命也。主者施行。
“元凤七十九年,七月二十七日。”
这封敕神诏书念到一半,祁问就已难掩惊色,及至听明白那新加的尊号,当即悚然!
青词乃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