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后,紫禁城的红墙内已添十位阿哥,皇嗣兴旺。
太子胤礽自幼丧母,康熙怜其孤苦,便将他养在身边,晨昏教诲,恩宠有加。
春日的练武场洒满暖光,兵器碰撞的铿锵声不绝于耳。
大阿哥胤禔身着劲装,腰间佩刀,见胤礽正倚着栏杆看兵书,便大步流星走上前,脚尖踢起一块碎石,语气里满是挑衅:
“胤礽,整日抱着书本啃,不嫌闷得慌?敢来跟我练练吗?”
胤礽眼皮都未抬,指尖翻过一页书,薄唇轻启,语气带着几分不屑:
“练武不过逞匹夫之勇,头脑简单,四肢达罢了。
皇阿玛教我的帝王之术,可比耍刀弄枪有用得多。”
“你!”胤禔被噎得脸色涨红,狠狠跺了跺脚,腰间的佩刀随之一晃,
“胤礽,你别仗着自己是太子就目中无人!
皇阿玛亲口夸过我,说我是大清最厉害的巴图鲁!”
他说着,挺了挺胸脯,眼神里满是骄傲。
胤礽终于抬眼,瞥了他一眼,随后深深叹了口气,语气平淡无波:
“那是皇阿玛心疼你,怕你因资质平庸而郁结,特意安慰你的罢了。”
可无人知晓,他垂在袖中的手指已悄悄攥紧——皇阿玛从未这般直白地夸赞过他,那份藏在不屑背后的嫉妒,如细针般轻轻刺痛着他的心。
“你胡说!”胤禔气得额角青筋暴起,一把抽出腰间佩刀,刀身映着日光,寒光凛凛,
“既然你瞧不上,那不如我们就比比!
刀剑无眼,到时候可别求饶!
再说了,日后上了战场,你的嘴皮子能挡得住敌人的一支箭吗?”
不远处,三阿哥胤祉正临帖归来,见状并未上前劝阻,反而背着手站在树荫下,嘴角微微上扬。
他自幼酷爱读书,康熙为了鼓励他,特意亲手写了一幅“博学笃行”的匾额赠予他,这份殊荣,可不是只会练武的胤禔和故作清高的胤礽能比的——
皇阿玛心里最喜欢的,分明是他这般有学识的皇子。
他目光流转,见四阿哥胤禛独自站在角落,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胤祉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温和:
“四弟,怎么一个人在此出神?可是在担心佟贵妃娘娘?”
胤禛猛地回过神,眼底的忧色还未散去。
额娘佟贵妃的身体日渐虚弱,汤药不断,他昨夜守在宫门外,直到三更才敢离去,此刻满脑子都是额娘苍白的面容。
听到胤祉的话,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劳三哥挂心了。”
“贵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又深得皇阿玛敬重,定会平安无事的,不必过分忧心。”
胤祉语气诚恳。
胤禛点点头,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
胤禛踏着青石板路,廊下宫灯初燃,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刚转过抄手游廊,便见一群宫人簇拥着一道身影立在月下,正是德妃乌雅氏。
她往日里温和的眉眼此刻拧着,嘴角勉强勾起的弧度,像是用线硬生生牵起来的,眼底藏不住的怨怼与不耐,在昏暗中格外扎眼。
“胤禛。”德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几分刻意压抑的尖锐。
胤禛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神色平静无波,依着宫规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参见德妃娘娘。”
“德妃娘娘?”这五个字像是点燃了炸药桶,德妃猛地提高了声调,胸口剧烈起伏,方才那点伪装的温和瞬间碎裂,
“你竟还敢叫本宫德妃娘娘?胤禛,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上前一步,指尖几乎要戳到胤禛的鼻尖,语气又急又狠:
“当年若不是本宫生下你,你能有今日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