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皇上,翊坤宫的周宁海来了,看着还挺着急的。”
苏培盛躬身进来,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谨慎禀报。
御案后的胤禛正批阅着奏章,闻言笔尖一顿,一滴朱砂险些污了奏本。
他揉了揉眉心,无奈地轻叹一声:“哎……”
富察贵人怀有身孕,世兰想必是心里又不痛快了。
“让他进来吧。”声音里带着一丝安抚意味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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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宁海几乎是拖着那条残腿跌撞进来的,脸上那层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因奔跑和激动泛起的潮红。
他甚至没等站稳当,便“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声音因极致的亢奋而尖利颤抖,带着破音的狂喜:
“奴才叩见皇上。皇上,大喜,天大的喜事啊!华妃娘娘她有喜了!太医刚刚诊出来的滑脉,千真万确。”
“什么?”胤禛如遭重锤击顶,猛地从龙椅上弹了起来,手中的朱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御案上,染红了明黄的奏疏。
他双目圆睁,死死盯着跪在下面的周宁海,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看清话语的真伪。
那瞬间的震惊过后,巨大的、纯粹的狂喜如同火山喷般直冲顶门!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一声比一声洪亮,帝王沉稳的面具在这一刻彻底被打破,爽朗畅快的大笑在静谧的养心殿内回荡,连窗棂都似乎跟着震动起来。
“走!快!朕要去看看世兰,去看看朕的小阿哥。”
帝王銮驾以最快的度向翊坤宫行进,胤禛坐在轿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心潮澎湃。
世兰竟然真的怀上了!
翊坤宫早已是灯火通明,喜气洋洋。
不过片刻功夫,胤禛的身影便出现在宫门口。
年世兰早已由颂芝搀扶着,在正殿门口翘以盼。
一见到那抹明黄,她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一手下意识地、带着初为人母特有的矜贵姿态护在小腹上,另一只手扶着颂芝就要屈膝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爱妃快免礼!”胤禛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不等她膝盖弯下,便已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手臂,那力道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呵护。
他顺势将她虚扶起来,目光灼灼地落在她尚平坦的小腹上,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存:
“现在你才是最大的功臣,这些虚礼,一概全免!快起来,仔细身子。”
“皇上”年世兰被这毫不掩饰的珍视与呵护包裹着,巨大的委屈与幸福交织翻涌,再也抑制不住,滚烫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
“臣妾终于。终于怀上您的孩子了!”
这句话,她曾在心底无声地呐喊过千万遍,今日终于能宣之于口,每一个字都带着泣音。
“世兰,不哭,不哭。”胤禛心中一片柔软,抬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仿佛对待最易碎的珍宝,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哄劝,
“当心伤了胎气,朕心疼。”
“听着,从今日起,你什么都不要操心,安心养胎便是。
给皇后请安……”他略一沉吟,随即斩钉截铁地吩咐,
“必得坐暖轿!一步路都不许多走!
苏培盛,记下,即刻传朕口谕,翊坤宫华妃安胎所需,内务府优先供给,不得有误!所用之物,皆要太医过目!”
看着华妃脸上那混合着泪水与笑容、如雨后海棠般娇艳又带着一丝脆弱的神情,胤禛唇角控制不住地高高扬起,那份自内心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
他轻轻揽住她的肩,动作间充满了珍视。
“臣妾都听皇上的。”年世兰依偎在胤禛坚实温暖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龙涎香气。
——景仁宫
“华妃也怀孕了?”皇后宜修端坐在凤椅上的身体猛地一晃,手中捻着的佛珠“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砖上,出刺耳的脆响。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血色尽褪,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眸子此刻瞪得极大,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难以置信和一种被命运狠狠嘲弄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