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萩原和松田再一次来教室找她。
似乎意识到她在生气,两人略显僵硬地站在门外不远处等待,不敢进来,也不敢堵在门口。
放学铃打响后,黑泽光慢吞吞地收拾着新课本、文具、水杯、手机,在一群急着回家玩的小孩中,她显得尤为突出。
等她收拾完,慢慢走出教室,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她向校门外走去,两个男孩就眼巴巴地跟在她的身后,想让她理理他们,但又不敢。
萩原研二在想,是不是他做错了,他不应该在明知阿光不想上学的情况下,搬出社区工作人员,找到她的监护人,要求她上学。
他接受的教育就是,所有人都要读书,毕业,工作,组建家庭。
他后悔了,如果知道阿光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宁愿装聋作哑,也不想看到她的冷脸,不想她再也不理他了,从此看他永远是陌生人的眼神。
好可怕,想到这里,萩原研二只觉得心被攥紧了,他好害怕,如果阿光真的不理他了怎么办,他的鼻腔泛酸,苦涩的味道从胃里蔓延。
恐惧让他的脚无法移动,嘴唇颤抖地张开,发出呼救一样的呢喃:“……阿光,对不起……我不该逼你来学校。”
“唉。”
黑泽光发出一声叹息,她转身,看见了萩原眼里晶莹的水光:“你的做法是正确的,你做错的不是这点。”
松田说:“是什么?”
她闭了闭眼,说:“我不喜欢自以为是。”
“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无可指摘,上学确实是学生的义务,但我却成了最后一个知情人,自以为是的帮助——让人恶心。”她毫不留情地说,话语锋利地刮过,落叶在脚边飞舞,发出干燥的簌簌声。
此话一出,他们终于理解了黑泽光的心情。
萩原研二沮丧地垂下了脑袋:“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要不要不理我……”
松田也懊恼地说:“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
她一时没有说话,沉默在空旷的走廊蔓延,把这里的空气挤压变形,让人喘不上气。
沉默让时间和空气都凝滞。
不知道过了几秒,还是几分钟,他们终于等来了回答。
“我原谅你们了。”黑泽光说,“不要再有下次。”
她顺带为哥哥解释:“我是不想上学,但这完全是出自自己的意愿,我们以前在国外生活,哥哥他没上过学,不知道基本的法律法规,他以前没有这个意识,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萩原研二的头更低了:“抱歉,我们误会你的哥哥了。”
“他看起来是比较凶。”这点黑泽光不否认,毕竟杀气很难掩盖。
黑泽光摇摇头,她早就没生气了,其实根本没有气恼的必要,她不想和人置气,故意不理人,以此发泄怒火,是愚蠢的方式。
萩原研二眼巴巴地看着她,泪光还尚未消散,他说:“阿光,我们一起去吃香草奶昔吧,我请你,几杯都行。”
但她拒绝了:“你们自己去吃吧,我要和哥哥一起吃饭,走了,再见。”
话音刚落,黑泽光就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去,哥哥难得有空陪她,或许带了些补偿的心态,她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当她走出校门,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鱼冢三郎为她拉开了车门,但黑泽光没有立刻上车,而是惊奇地绕着车走了半圈。
这是辆新买的车,车身小巧,线条简洁明快,两个圆圆的车灯十分可爱,但车身的黑色让它不再可爱,而是神秘华贵。
正是哥哥想买的保时捷356a。
“上车。”
车里只有两个座位,因此鱼冢下车后,黑泽阵就坐上了驾驶座,他按下车窗,常戴的帽子不在,留长了的头发被随意地扎了个低马尾,当用平静的嗓音对黑泽光说话时,没人能认出他是大名鼎鼎的琴酒。
黑泽光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她享受着与哥哥的相处时光。
车辆启动,风景在逐渐倒退。
身后的校园内,萩原和松田最终没有一起去吃奶昔,他们对甜品并不热衷。
松田阵平向回家吃饭的萩原说:“你先走吧,我要去图书馆借书,上次的看完了。”
他对机械充满了好奇,没人教导,他就看书自学,图书馆的分类十分精确,机械类有三面的书架,足够他看很久。
松田挑了几本,在图书馆二楼的窗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小孩一次只能借3本书,他打算先看看,从这些书里选3本先借回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