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儿子:“大阿哥,孤听你嫡额娘说,上次教给你的三字经都会背了?”
“阿玛,您给儿子检查,”大阿哥拍拍小胸膛,“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稚嫩的童音带着自信,把胤礽之前随口教给他的几句三字经背得滚瓜烂熟。
胤礽的脸色渐渐缓和,笑着夸赞了大阿哥:“咱们大阿哥真是伶俐的孩子,去玩吧。”
大阿哥听到这句话,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扯着身侧的小太监就要离去,“太好了,小桂子咱们去玩弹弓吧。”
瓜尔佳氏替大阿哥说话,“大阿哥这几日念书太用功了,都许久没有玩小弹弓了。”
“无妨,大阿哥还小不用拘得太紧。”胤礽看着大阿哥离开的欢快的背影,说道:“他现在就很不错,太子妃教得好。”
“都是妾应该做的!”瓜尔佳氏心头一喜,太子爷可是难得夸她一句。
胤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在说话。
一时间,重华殿陷入了沉寂。
瓜尔佳氏攥紧了手中的锦帕,叙家常一般的语气,“太子爷,王佳氏和唐氏进来了几个月了,您可要去看看她们?”
看到胤礽不为所动,她继续说道:“她们到底是皇上赐给您的庶福晋,为着子嗣之计,您也要雨露均沾才是。”
胤礽冷哼一声,“孤的后院,哪个女人不是皇阿玛赐的?”
瓜尔佳氏一噎,毓庆宫的后院里的女人都是八旗大选出来,后宫里由没有皇后,除了皇上还有谁由资格给太子爷指?
太后娘娘倒是有资格,可那是个万事不管的老祖宗,毓庆宫后院的女人确实都是皇上指的。
“妾知道您喜欢宋氏,可宋氏宠冠后院这么久一直没有好消息,您……”
“瓜尔佳氏!”胤礽打断她的话,“孤再如何宠爱宋氏也没有让她越过你去,你还有何不满?”
她慌乱解释:“不是这样的,妾不是这个意思……”
胤礽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彷佛能透过眼睛看到她心灵最深处隐秘:“你生下二格格心里不安,要抚养大阿哥孤也允了,你想让李佳氏解禁足孤也应了,你还想如何?”
“孤每日宿在那个院子都要经过你太子妃的同意么?!”
瓜尔佳氏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妾不敢!”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她才是自以为是的傻子!
“你是皇阿玛圣旨赐婚的太子妃,是孤的结发妻子,一直都是!但是孤的事情还容不得他人置喙!”
“妾谨遵太子爷训示!”
直到胤礽的身影消失在重华殿,秀筠等人连忙把自家太子妃扶起来,宽慰:“您别想这么多,太子爷也说了您是他的结发妻子,一直都是,他是认可您的地位的。”
瓜尔佳氏静坐不说话,高门贵妇那个不是这样的,她额娘还是宗室女,可他阿玛石文炳照样宠妾成群。
她从小就是看着额娘这样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劝着丈夫雨露均沾,拉起新人分化宠妾的宠爱,平衡后院以坐收渔利……怎么到这里就行不通了呢。
瓜尔佳氏陷入了沉默。
*
八月十五,宁寿宫里早已张灯结彩,绘着玉兔捣药、吴刚伐桂的宫灯悬于梁上,烛火摇曳间,将宫中景致映得暖融融一片。
皇上领着一众年长的阿哥和后宫嫔妃出巡塞外,连中秋回不来了。
太子作为留守京城的人,又是储君,便定下了今年中秋家宴在宁寿宫设宴!
因着皇上不在京城,便只有太子一家、年幼的几个阿哥聚集在宁寿宫,因着避嫌后宫嫔妃各自在自己宫里过。
宁寿宫里的紫檀木长桌上,摆着刚从膳房送来的月饼,有酥皮层层分明,有五仁、莲蓉、豆沙三种馅料,还有半透明冰皮的,旁边是冰镇的葡萄、石榴、柚子等各式各样的水果。
太后端坐在上首的软榻上,脸上虽有皱纹,却透着一股雍容华贵。她抬手捻起一颗葡萄,刚要入口,便听见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太子爷到、太子妃娘娘到——”
话音未落,身着明黄色常服的胤礽便走了进来,他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几分沉稳,身后跟着太子妃和三个侧福晋,宋攸宁站在最末尾,亦步亦趋的跟着。
几人齐齐躬身行礼:“孙儿孙媳给皇玛嬷请安,皇玛嬷万福金安。”
“免礼,”太后笑着摆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都坐,今日是中秋,不必拘着规矩。”
胤礽和瓜尔佳氏一左一右坐在太后旁边,陪着她老人家聊天。
殿外又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孩童的嬉闹声。
只见几个阿哥呼啦啦的跑了进来。留在宫里共有五个阿哥,年岁最大的是十岁的十一阿哥,最小的是十五阿哥,还不会走路,自然不能来赴宴了。
“孙儿参见皇玛嬷!”十一阿哥至十四阿哥齐齐跪下,磕了个响头,声音脆生生的。
太后顿时笑开了花,连忙让太监把他们扶起来:“快起来,地上凉仔细磕着。”
她招手让十一阿哥过来,捏了捏他婴儿肥的脸蛋:“胤禌来皇玛嬷瞧瞧,是不是又长个了?”
太后养在身边的五阿哥伴驾在塞外,十一阿哥又是五阿哥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太后爱屋及乌对他也亲昵许多。
十一阿哥自诩是个大人,被皇玛嬷像哄小孩似的哄着,脸上浮现出一摸通红,不多时连耳朵尖尖都红透了。
“这孩子还害羞了,”太后笑着,又看向其他几个小阿哥,“你们几个也别站着,快坐下尝尝皇玛嬷这里的月饼,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
十二阿哥与十一阿哥同岁,但他是由苏麻喇姑抚养长大的,性子沉稳些,规规矩矩地说:“谢皇玛嬷,孙儿等会儿再吃,先陪皇玛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