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对着自己手上颇为潦草的小猫御守沉思。
这是一只初具猫形的朴素棕色小猫,边缘用黑线收口,露在不织布表面的黑线长短不一。猫眼睛一大一小,左眼是眼黑,右边是眼白。猫嘴往右歪,几乎要歪到眼睛上去。下面连接着装有香料的白色小布包,上面绣着“平安”两个字。
林听发觉身边的人好像没了动作,趁着提针的间隙往旁边瞧,手却比眼睛回来的更快,下意识想扎进布料,一个不小心就扎进了指甲缝。
“啊!”
林听如触电般把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丢,右手食指和拇指紧紧捏着被针扎的指头,呲牙咧嘴地忍着痛,猛地把针往外一抽。
凛见状立马放下手中的御守,探头过去想要查看她的伤势,只瞟了那么一眼,她就向讲台上喊道:“三桥老师!林听针扎进指甲缝了!”
三桥老师被这一嗓子喊得一愣,手里的粉笔差点掉在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她快步从讲台上走下来。
林听还捏着手指,眼角因为疼痛泛起一点生理性的水光,偏偏又不好意思,声音压得很低:“没事老师……就是扎了一下。”
凛却比她反应还大,急得眉头都皱起来了:“扎在指甲缝里了,流血了!”
三桥老师一听“指甲缝”,脸色也严肃了几分:“那不行,这个地方最容易感染。走,去医务室。”
林听下意识摇头:“老师不用——”
“别逞强。”三桥老师语气很干脆,“凛,你陪她去一趟,剩下的人继续做御守。”
凛立刻点头:“好。”
她伸手去拿林听的书包,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停住,转而小心翼翼地去扶她没受伤的那只手腕,动作生涩又克制。
“你慢点走。”
林听被她扶着站起来,后知后觉地有点不好意思:“真的不严重……”
“严重不严重,医生说了算。”凛语气很认真。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走廊里的光比教室暗一些,窗外的风轻轻吹进来,带着午后的凉意。林听的指尖还在一阵一阵地抽疼,心却因为凛过于紧张的神色,慢慢软下来。
“你刚刚……喊那么大声。”林听小声说,“大家都看过来了。”
凛的耳根一下子红了。
“我一着急就忘了控制音量了……”她有点不自在地别开视线,“怕你真的被扎得很深。”
“又不是被钉子扎。”
“可针更细。”凛嘟哝了一句。
医务室的门被推开时,里面只亮着一盏台灯。值班的校医正在整理药品,见她们进来,抬头看了一眼:“怎么啦?”
“她被针扎到指甲缝里了。”凛抢着回答。
林听有点不好意思,只好把手伸过去。
校医轻轻按了按伤口周围,又用棉签擦了擦:“还好,不算深,就是疼得厉害一点。消个毒就行了。”
消毒水一沾上,尖锐的刺痛立刻顺着神经窜上来。
林听不受控制地缩了一下手,倒吸一口气。
凛几乎是同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忍一下,很快的。”她低声说。
那声音一点也不稳,却很认真。
林听看着她,忽然觉得这点疼也没那么难忍了,乖乖没有再动。
消完毒又贴了小块创可贴,校医叮嘱道:“这两天别再做细活了,碰水注意点。”
“谢谢老师。”林听乖乖道谢。
出了医务室,天色正好,远处操场传来零星的笑闹声。
凛这才像是松了口气一样,肩膀微微塌了下来。
“刚刚真的吓死我了。”她小声说。
“我才是被吓到的那个吧。”林听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不一样。”凛一本正经,“你是突然疼,我是突然怕。”
林听脚步一顿。
这句话说得太直白,又太自然。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好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包好的手指,声音轻轻的:“谢谢你啊,凛。”
“谢什么……”
凛挠了挠脸,像是被“谢谢”两个字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是我刚刚一直走神,才害你分心看我。”
林听怔了一下:“你不是在认真看御守吗?”
凛摇了摇头,语气很诚实:“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嫌弃这个小猫太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