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烦人,假装没看到吧。
陈秀萍已经崩溃了。她不敢和谢青云动手,只能在宿舍里快步走,绝望地将手掌抵在耳边,围着房间抱着脑袋转圈,破防爆鸣。
“啊啊啊啊!谢青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早不出晚不出那张猪牌,是不是就是蹲我呢?好恶心好恶心,好坏!啊啊啊!”
孙玉慢了半拍,终于反应过来,看向谢青云的眼神更加复杂。还好还好,谢青云她喜欢一个人呆着,并不像是会交朋友的人。
不然她可抢不过!
真是可怕的心机。
刘翠兰抱着花盆走过来复盘,不断发出“哇哦”的声音,像是故意在陈秀萍的身上扎针。
她叫了叫旁边偷笑的李向华,“还好今天我俩抽签先出局,没上牌桌,秀萍要给青云打一个星期的水呢,好~可~怜~哦~”
陈秀萍猛然转头。
她惹不起谢青云,但她敢和刘翠兰斗啊!
两人很快纠缠在一起,又是尖叫,又是咬手指,像两只没有战斗力的家养小猫。
谢青云起身拍了拍裤腿上沾着的草根,幽幽道,“今天太晚了,就从明天开始吧,愿赌服输,每天一桶水。”
陈秀萍气得不行,一个不留神,被刘翠兰狠狠咬了一口手指,疼得她挣扎抽手,争执中又扯断了两根头发。
她彻底放弃了,瘫在炕边,自暴自弃,“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拱猪是大家在农场里打发时间玩的游戏,我不知道原来谢青云也会。”
她眼泪说来就来,仰起下巴,凹出一个我见犹怜的画面,看向窗外漆黑的夜景,“阿浩要是在的话,也就不会输了。”
众人忙着挪动小木架,洗漱收拾准备睡觉,零人在意她的独角戏。
入秋微凉,一夜好眠。
次日食堂,方秋芙熟练地挽袖子上工。
她走进仓库,准备淘菜,却发现篓子里出现了她认识的蔬菜。
天知道她这半个月来,每天都在刷新野菜大百科。
“竟然是菠菜?”她左右手共用,各抱了两大篓,路过灶台时,顺嘴问了问掌勺的社员,“今天是要熬粥还是摊饼呀?”
食堂的厨子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微胖大叔,他左侧耳朵听不见。
方秋芙又问了一遍,他才“哦”了声,才回答,“不知道,物资那边临时拉过来的,说是汪队长点名要的,我先瞧瞧新不新鲜呢。”
他走过来,捻了两把检查,“不错不错,很嫩。”
方秋芙抱着篓子去水池,刚放下菠菜,就被汪队长喊过去。
“小方同志,菠菜太嫩别洗过头,不用拿水泡,你拿水龙头冲两把就行了。”汪队长刚搬完米袋,转头看见她还是嘴唇发白,又想到这箱来之不易的菠菜,小声道,“今晚我值班打菜,你多吃点菜,听到没?”
方秋芙觉得自己吃挺多的了,起码比在沪市食量大得多。
要是朱妈知道她现在一顿能啃两个大馒头,应该会很放心。
虽然不解,但她还是选择了点头,“好。”
汪队长没耽误她的工作,吩咐好,转头继续忙。
她不懂贫血,也不懂心脏的病。
但她想,毕竟是个刚成年的小姑娘,人生都还没开始呢。能帮就帮吧。
上周提交采购单时,她意外想起老家婶子坐月子的时候说菠菜能补铁,营养价值高,于是鬼使神差就添了进去。
汪队长想,血里面不就是铁嘛?多少能管点用。
没想到还真有机会申请到!
听说是驻地食堂最近也在市场大批量采办,恰好食堂采购的社员和陈班长认识,提了两句,隔了一周就给他们青峰农场批了两箱过来。
傍晚,霞色暗了下来。
立秋已过,八月末的傍晚带着丝丝凉意。
农场食堂的餐桌一如既往热闹,年轻的社员们围坐在一起,干了整整一天的农活,都饿得发昏。长凳上坐满了人,大家都抱着碗埋头吃,偶尔穿插着调笑和吆喝声。
方秋芙拿着搪瓷碗排队。
排到窗口,汪队长大勺一抖,盖了满满一碗菠菜。
“……”方秋芙汗颜,是不是太明目张胆?
汪队长面无表情,仿佛真的只是手抖了一下,还凶了她一句,“愣着干嘛?别挡着下一位社员,走开。”
方秋芙眨眨眼离开,端着铺成小山坡的清炒菠菜,寻找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