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请稍等。”服务生笑着转身离开。
她同意了?
苟良大脑一片空白,他看向妈妈,现她正微微别着脸,眼神也飘忽着,仿佛刚才并没有说过任何话。
店员倒是习以为常,毕竟“情侣”中年纪差距更大的也不是没见过,麻利地冲调咖啡。
两人沉默地坐着,那明确指向性的“情侣”标签,已经妈妈没有拒绝的情侣套餐,让苟良的心在怦怦直跳。
咖啡很快端上来,那杯插着y型金属吸管的情侣杯放在托盘正中央。
沉默了几秒。文绮珍伸出手,轻轻捏住了冰冷的吸管,低着头,含住了那光滑的吸管头,啜饮了一小口。
苟良被那根小小的吸管戳了一下自己,要赌吗?要等妈妈吐出吸管才喝吗?
他思考了几秒,几乎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心,凑近了那杯子的另一边,张开嘴巴,小心翼翼地含住了那根吸管。
他和妈妈的距离被这两根小小的塑料管连接得极近,文绮珍并没有退开,而是和苟良一起共饮着这杯咖啡,咖啡从底部升起,分别从吸管的两端被二人享用。
在无人说话的角落,这细微的吮吸声被无限放大,他们就隔着中间的那个透明杯子,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亲昵又暧昧的方式,分享着同一杯咖啡。
文绮珍舔了舔自己的嘴巴,目光落在了提拉米苏上,一个蛋糕,却只有一个叉子,她伸手拿起了那柄小巧的银色叉子。
“我先吃一点。”
她就吃了一个小角,然后将叉子递给苟良“我吃饱了,剩下都是你的。”
苟良刮下一小块蛋糕,送进口里的时候特意用嘴巴含着叉子,仿佛这里还残留着妈妈涎液的味道。
他留意自己将叉子含在嘴里的时候,妈妈的耳廓已经泛红,却没有说什么。
两人的距离比来时要亲近得多,被两人无视或者说“默认”的“情侣杯”,将某种无法言说的“越界尝试”表达了出来。
咖啡见底,提拉米苏已被消灭。
“走吧。”文绮珍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
从公园出来,华灯已经初上,他们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湖边的宁静和咖啡杯的暧昧似乎还在他们周身环绕,文绮珍的步伐比来时从容了些,虽然眼神依旧大部分时间落在路面上。
两人不知不觉就逛到去往电影院的路上,他们没人提起吃饭的事情,苟良不知哪里涌上来的勇气“妈,电影院就在对面那栋楼,上次寒假,我说过的那个……”
文绮珍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没有立即拒绝,神色有点纠结,似乎在进行着内心的挣扎。
等了许久,等到苟良的心紧张到不得了的时候,终于一个轻得几乎听不见的音节的“嗯”字从文绮珍的嘴里哼出。
苟良匆匆地在手机上买票选座,直接买了还有1o分钟开场的电影。
这是一部较为文艺的片子,这部电影的入座率不算高,却意外地符合文绮珍的爱好,她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看得很专心。
苟良几乎没留意电影的内容,他时不时会瞄一眼文绮珍,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两人的手臂偶尔会碰到,文绮珍没有像以往那样缩开。
当电影播放到高潮的时候,苟良试探性地去摸文绮珍放在椅子上的那只手,文绮珍得知苟良那故意的行为,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苟良的心也跟着停了一拍。
然而下一秒,那只柔软的手又放回到座椅的扶手上。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沿着扶手,再次碰到了她的手背。
这一次她的手没有收回,苟良感受着那温热与细腻,他能感知到手背传来的脉搏跳动,妈妈那轻微的颤抖也逐渐平稳。
片尾字幕滚动,场灯亮起的时候,一种下意识的惊慌在苟良脑海中袭来。
妈妈会立刻抽手离去吗?
就在他想要收回手之时,一只温软的手主动地放在他的手背。
苟良抬头看向文绮珍,她没有看自己的儿子,只是拉起他那局促不安的手站了起来。
苟良反手将自己手指插入了她的指缝之间十指相扣,文绮珍只是轻微颤抖了一下,终究还是任由他的指节挤入,两人的手指紧紧交缠在一起。
苟良清晰地感觉到,妈妈的掌心正渗出温热的汗珠。
他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那只交握的手。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低着头,走出了影院。
城市的夜风扑面而来,吹拂在他们依然在微微烫的脸颊上。
谁也没有再去看彼此交握着的手,但那紧密相连的触感是如此真实,宣告着某些东西的瓦解和另一些东西的生根芽。
回家的路上依然沉默,但这沉默,不再是令人窒息的寒冰。
它开始有了温度。
他牵着母亲的手,在城市的喧嚣光影下,朝着地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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