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武戍嘴里豆腐还没咽下,不耐烦道“娘的,谁呀?”外面没回应,门却被推开了。
紧接着,走进来一个女人,满屋子香气自她周身散开。武戍不禁扭头看去,顿时眼前一亮,原来是烟云楼那个与自己打架的女人。
好像是叫司寇霞。
她长得倒很漂亮,也很有韵味,或者说她的韵味更多是体现在她唇角那颗黑痣上面。
而现在,她穿着高开叉的红裙,赤着脚不说,还半露着两条美腿,这是要迷死哪个男人啊?
“是你啊,你来这里做什么?”
武戍放下筷子,有些戒备道“我的守卫没现你么?怎么不通报…就进来了?”
司寇霞嫣然一笑,唇角美痣凸显媚色,她不打算回答武戍的话,难道逢人就说自己脚上轻功天下无双,凭外面守卫也想现自己?
不能这样说的,高手都是很矜持的。
她缓步走到武戍面前,把手里提拎的篮子放到桌上,犹尚风情说道“没想到武卫长做官竟这般清苦,吃火锅…只涮豆腐的么?”
“呃,我这……”
武戍愣了一下,不可否认,自己不贪不占是个好官,可也不觉得自己清苦。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在见到对方拎来的东西后,突然觉得自己的豆腐不香了,随即掀开篮子上的红布,看到里面有酱菜肉丸、河蟹小虾、甚至还有生鱼片和芥末。
而关于生鱼片,是东瀛人的吃法。
武戍对此并不陌生,本朝与东瀛素有来往,有很深的文化交流,这种交流的深度甚至越了北方的胡人。亲疏远近,可见一斑。
只是东瀛芥末的味道太过刺鼻,武戍回想起来难免要流口水,也许是有受虐倾向吧?
再看向另一边,一坛陈酿老酒,一包荷叶生鲜肉。酒味芳香,肉味腥膻,武戍不禁疑问道“你这是什么肉…我可不吃羊肉啊!”
“本朝人不吃羊肉,我岂能犯戒?”
司寇霞说着拖起酒坛,打开封盖,为武戍倒满一碗酒后,即刻解释道“这是我从山间猎获的鹿肉,特来与君品尝,再奉上3o年陈酿女儿红,不知武卫长愿意与妾身共饮否?”
“哎,这该花你不少钱吧?”
武戍当然愿意了,都快馋哭了,本以为吃着豆腐涮火锅就是人生巅峰,没想到还是女人家懂生活情调,是自己穷汉子格局小了。
忙说道“快请坐,快请坐!”
司寇霞应了邀请,转而坐到武戍对面。
两人之间隔着火锅架子,火锅里的汤水已经烧沸,滚滚热汽缭绕在楼室内。诚是在不知不觉中,两人先前的不愉快也烟消云散了。
司寇霞在桌子下面翘起二郎腿,并为自己倒满一碗酒,端起来与武戍作碰杯状,颇为热情道“武卫长,先与妾身干了这碗酒!”
“好,干就干!”
武戍说着也端起酒碗,与司寇霞碰撞了一下,接着一饮而尽,酒味幽香,回荡在腔腹中久久不散,遂问道“司寇夫人,观您年龄应该有三十少许了吧,可曾有婚配呀?”
司寇霞放下酒碗,优雅地擦拭嘴角,心里暗骂这憨货怎么如此不讨喜,上来就问女人家年龄,他是怎么活到现在还没被打死的?
“妾身今年三十又二,尚未婚嫁。”
“噢噢,这样啊……”
武戍把生菜和鲜肉放到火锅里,趁着温煮的空档,又问道“那司寇夫人,您是哪里人士呀?以前我在烟云楼怎么没见过你啊?”
司寇霞气得想掀桌子走人,但想着有任务在身,还是忍住了,幽幽道“妾身初为西夏人士,在被蒙古蛮兵压境之际,碾转逃难至汴京城,但还没过多少太平日子,汴京城又遭金兵屠戮,妾身与家人都被掳去了五国城。”
说到这里,司寇霞停顿了一下,见武戍听了自己的故事,脸上透出同情之色,于是继续说道“妾身不得已在金营为奴,而就在三年前,金国老皇帝毙死,金太后挟七岁小儿子登基称帝,并特赦了一批人,妾身虽在此特赦之内,但已是残花败柳,岂能再嫁他人呢?如此便做了风尘之女,来到南朝境内讨生活。”
说完,司寇霞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同时眼角撇向武戍,观察他的神色,揣测他是否听信了自己的说辞,又或许…他会否同情自己?
但观察许久,见武戍始终是一个木讷的表情,茫然中透着疑问之色,仿佛下一刻他又要问出什么话来,这让司寇霞有些坐不住了。
诚然,司寇霞的话是半真半假。
她最初是西夏人不假,但遭蒙古骑兵入侵的时候,幸运的是她被白莲圣母救走了。
而关于后面被虏去五国城做女奴的故事,那只是她假借其他女子的经历,为了博取同情罢了。
武戍没有怀疑司寇霞的话,他是同情司寇霞的,也为那些被虏去五国城的女人们感到惋惜,但武戍的关注点还是与常人不同,他又问道“原来司寇夫人是西夏人啊,那你可认得夏氏茶楼里的三姐妹?她们大姐叫夏白鸽,非常厉害…也是你们西夏人,你可认得她?”
“不认得……”
司寇霞脸色一沉,怎么会不认得?
只是在灭国之恨上,夏白鸽表现得太过冷漠了,明明是西夏遗贵长公主,不举旗复仇竟还叛投敌国,还在南朝境内开茶楼做生意?
司寇霞恨她、恨她这个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