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小时二十九分钟。”
还有时间。
宋不周这么想着,目视前方:“盯着我干嘛?”
“不干嘛,”柳烬恢复笑容,转移话题,“你听到左后女生的言了吗?”
“没注意。”宋不周学他。
柳烬:“她说不愧是大不列颠,真是gay都。”
尽管带着难以言喻的语气,这在他听来仍然不会觉得被冒犯,反而像收到别样的祝福。
宋不周无奈给了他一拳。
没什么杀伤力。
还被反将一军,再也没有抽回来。
冰冰凉素圈戒指找到手腕,硌在关节处宣告存在感,一吻落下,远处人群被日落火烧云吸引,如潮水般同步且迅地朝反方向涌去。只有他们两个人像被施加定神法术,稳稳坐在依旧蓝白的天空下。
宋不周用另一只手撑在地面试图站起,顺便将一旁的大型挂件一并撩起。
他们也随人流的方向慢慢行进,相对的,也距离那最危险的悬崖边越来越远。
柳烬松开手,环住他的肩膀尽量提供自己所能提供的全部温暖,侧头时视线暂留在后颈微长的黑。
比离开岛屿之前又长长了些。
而记忆中这梢最锋利的一次是在成人礼的路边,他以相同的姿势表白,对方大半张脸被卫衣帽子和口罩遮住,看不清表情,只是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地扭头离开,让前一秒抚摸尾的手滞于半空,指腹隐隐作痛。
——“宋先生,让我成为你正式的男朋友吧。”
这句话出现在两人之间的次数已经多到数不清。
现在无论提出者还是选择者都陷入认真的思考,针对他们的关系。
所以才说“世界的尽头”实在是处心灵对话的好地方吧。
这个环节很重要,而之前他们却很少正面面对。
柳烬的表白向来既猛烈又随性,无时无刻却又没有仪式感,之前观看到电影的hyending时提起过,在遥远的未来,求婚也可能是深夜被噩梦吓到睁开眼时做出的决定。
但他誓每次都是无比真挚干净的心动,哪怕对方的冷水次次如期而至,也浇不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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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冷水这次没有如期。
无垠之地的沉默更让人怀疑刚刚的话究竟有没有说出口。
柳烬猜测他可能没听清,也可能只是简单的一如往常的对懒得理会的事情保持无视,“温白开”只是这个人的外在形象,其内心恐怕更像深海底最坚硬的坚冰。
时常表面波澜不惊,却暗流涌动。
人们常说如今的世界纷繁杂乱,良莠不齐,很难有人能一直保持自我。可宋不周,他的宋先生,柔软可欺只是因为那些全部都不重要,并不代表他心中没有原则,那把衡量世界的标尺刻度恐怕比想象中更加精准。
但凡做出决定,很少被扭转。
这是优点,让人欣慰欣赏,但当其放在生命价值的高度就会变得万分棘手。
柳烬很担心也很心疼,好比这次长途旅行的计划一样。塞佛岛是宋不周的全世界,而他却无需从岛上带走任何必要的东西,两手空空登上邮轮,表面上看貌似他做出了很大的妥协和改变,其实这些都是错觉,柳烬最希望推翻的那件事一直都还是原样。
可他不希望是原样。
但真的还是原样吗?
宋不周本人觉得自己在五年时间里接受了许多自己领域之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