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劲桐真的困了,他也没什么心力再给王总打电话问责,这件事没有那老油条授意,姚总是万万不敢打过来的。
“桐桐,你困了吗?”
被子另一边被掀开,他的后背贴上一个沾满凉意的胸膛,把他冰得一颤,肌肉似乎都在发着抖。
那条精瘦有力的胳膊缠上他,把他往怀里搂得好紧。
他突然,真的觉得很疲惫,只想靠在这臂弯中好好睡上一觉,把这些恩恩怨怨都粉碎在梦里,美梦也好噩梦也罢。梁劲桐开口,怅然道:“睡觉吧,睡觉吧望哥,我想今天我们都很累了。”
听他这样说,在背后抱住他的鬼没有片刻犹豫地点点头,吻过他仍有泪意的眼角与宝濡湿的发梢,半点都舍不得松开。
周望津哪还敢说一个不字,那颗七零八落的心都被梁劲桐今晚的眼泪哭碎了,还能有拥抱他沉眠的机会已属不易,应酬就应酬吧,见席文就见席文吧,反正他也会一起去的。
看着怀中始终背对自己的脑袋,他悔恨得要命。啊,他为什么要去怀疑他的桐桐,没错,明明当初是他先走一步,怎么还敢借用爱的威风来欺负梁劲桐。
真是千不该万不该。
可他对梁劲桐的执念太深了,太重了,有时甚至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
这夜忧愁悠长。
等天光大亮,太阳透过缝隙,照到梁劲桐不得不睁开眼睛,他方才不耐地撬开个缝隙,又觉得困倦,翻个身想继续睡。
他以为自己能钻进那个属性的怀抱安安稳稳睡个回笼,谁曾想却是扑了个空。
梁劲桐顿时睁开眼,困意也随着平坦的另一半床一扫而空。
他急得坐起身,来不及去多想,拉开卧室的门就去找周望津,脑子还不在清醒的范畴,可见不到爱人的眼睛已然红透。
“望哥。”
光随着他赤脚所经之处流淌,在平坦光滑的理石地面上铺成阶梯,他沿着阶梯的流向,找到了在餐厅正忙修剪花枝的周望津。
凉意一哄而散。
“桐……噢,宝贝,早安。”
没叫完整的称谓被撞个满怀,挡开他手中的玫瑰,梁劲桐钻进爱人的怀抱。
“…我想现在应该不太早了,睁开眼看不到你,我好着急,还以为你又不在了。”
爱人身上的羊毛衫好暖,带着若有若无的檀香,他靠在爱人坚实的臂膀,眼睛却落在爱人身后流理台上摆放的早餐。
“对不起宝贝,但我只是想趁你没醒时把早餐煮好,可我发现,咱家连粒米都没有,只好用你的手机点了些外卖,破费了,宝贝。”
周望津很无辜地眨眨眼,原谅他一只鬼没法用天地银行支付吧,他现在真的只能靠爱妻养着自己了。
梁劲桐靠在爱人肩上闷闷地笑出来,搂着爱人身体的手臂逐渐勒紧,仿佛肋骨都容纳了彼此的形状:“我的就是你的。”
“你的还是你的,我只要你是我的。”
他的眼睛还是有些肿,这会儿抬头看人有种别样的可怜与憔悴,闻言,再无犹豫,坚决道:“望哥,我们不要吵架……得来的今天实在不容易,我们偷偷的,偷偷的把日子过好行不行?”
“是我的错,你说得对桐桐,我现在没有办法很好地控制住我自己,我想我还没做好直面回忆的准备。我不该对你有猜疑,哪怕是因为我的害怕与孤独,我爱你。”
比起那些过去的时光,还不如好好珍惜当下与不知道还有没有的未来。
他将红玫瑰放进餐桌上那颈口又长又细的陶瓷白瓶里,美不胜收,眼睛眯着打量半天,低头笑着去问遗爱:“这瓶子倒是个新物件儿,虽然摸起来不是什么名贵东西,但线条实在好看,哪儿淘来的?”
梁劲桐这才舍得把头抬一抬,看着桌上那瓷白的花瓶,恍然回答:“哦——你问这个,是仰仰去年写生时自己做的,带回来扔我家也没拿回去,我看餐桌空着,就扔桌上摆着玩了。”
这个名字出来,周望津那盯着遗爱充满爱意与火光的眼睛顿时灭了。
“仰仰……”他重复念了一遍,声音听起来很闷,就像装满水的瓶子:“他是不是已经考大学了?”
“都快毕业了。”梁劲桐察觉到他不对的情绪,笑着回他句:“别担心,帮你看着人呢,我,还有枕河,对他上心可半点不比你少。”
仰仰是周望津亲小姨生的孩子,也跟着妈妈姓周,周望津只有两个弟弟,一个是他同母异父的亲兄弟周枕河,一个是堂弟周仰。
那孩子比他们小太多,跟他这个大哥关系亲昵,梁劲桐看着他长大,周望津病逝时那孩子才十七岁。
不过与周仰不同,周枕河与他母亲跟姨妈一样,恨梁劲桐恨得要命。这么多年,始终如一。
“望哥,你想家里人了,是吗?”
周望津笑了,他摇摇头,声音很轻:“是有些想,没什么,先吃饭吧桐桐。”
梁劲桐迟疑地坐下来,想提又不太敢提,索性就由着爱人把话题揭过。
“席文这么无事献殷勤,你今晚真的要去吗桐桐?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