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一条漫漫的长河,从每个人眼前流过,带走黑色的梢,皮肤的纹理。
我总是与它同行,手指翻动间流淌着时间的秘密,笔滑过纸页,然后是沧海桑田。
矮人的寿命比人类长些,他们强壮,固执,喜欢执着在自己的爱好里,难说服,重感情。
我跟着最好的矮人工匠锻打了数不清的造物,他墓上的碑文我细细铭刻。
长寿的精灵不吝啬于分享他们的智慧与经验,但他们胆怯,为漫长生命走到尽头的那天低吟颂歌。
我的妻子喜欢用金枝为头点缀,她翠绿的眼睛总能看到美的事物,也总喜欢看着我。
孩子出生的那天,我想了很多办法,但无法阻止生命从妻子身上溜走。
又是许多年后,我握着孩子的手,看着他垂垂老矣的样子,头却依然金灿灿的,和她母亲一样。
我没有把他送回故乡,而是将他和妻子葬在一起,在圣树的脚下。
人类总是伟大的,他们勤劳,聪明,总能很快的追赶上一切,越一切,我不太记得我出生的地方了,那里的风很暖,带着麦子的香气。
魔族喜欢嘲弄我,但我觉得这只是他们打不过也熬不过我后的无能狂怒。
希望他们缩在西边的大陆上过得开心。
我以为我会就这样见证世界的终结,直到我遇见她的那天。
她娇小,瘦弱,和我看到过的任何一个快要死去的孩子没什么不同。
魔族因为他们可悲的生育能力只能自生自灭。
眼前的孩子就是一个魔族的混血儿,大概是哪个人类败类与魅魔的子嗣。
纯种魅魔的寿命很短,因为她们总是在生育。
我掰开她的嘴,翻看她的眼睛和耳朵,她的血脉比我想象的更复杂。
也许她的母亲是个精灵和魅魔的混血儿,而她的父亲是个人类。
她有绿色的眼睛和竖起的瞳孔,一头黑和尖尖的耳朵。
也许她未来还能长出翅膀。
她在某个与魔族经商的商队货物里,我懒得和老板讲价,随便丢了些值钱的小玩意就带着她离开了。
没有精灵愿意触碰魔族,他们是最深的仇,最毒的怨。
精灵无法也几乎不会和人族通婚,即使结为伴侣,也不太可能产生后代,我尝试了,并为此付出代价。
眼前的生灵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运气好的话,她能拥有较长的生命和动人的容颜,还可以只享受魔族的天赋而不被血脉里的欲望困扰。
她绿色的眼睛无神的看着远方,只是默默的坐在我的怀里。
我有些忘记了这个年纪的孩子该吃些什么,但肯定不是只能喝奶和米汤了。
“你有名字吗?”我问她。
“莉莉。”她的声音有些嘶哑,我拿了些水。
我看她一口气灌进去不少水,小肚子都有点涨起来了。
“慢点喝,别呛着。”
“咳咳咳——”我拍了拍她的背,开始努力回忆怎么带孩子。
她将水壶还给我,又陷入了沉默。
“莉莉像是小名,全名是什么。”
“母亲给我起的。”
她看了看我,没什么表情,脏兮兮的皮肤衬得眼睛很亮。
过去我孩子的名字也是他妈妈起的,莱芬。莱莉,莱莉是妈妈的名字,精灵有这样的习惯,我觉得不顺口,但可惜没有机会反驳她了。
是不是精灵都喜欢名字带莉。
“挺好听的,很适合你。”
我没再言语,她也沉醉在沿途的风景中。
用魔法飞行的人总是不多,比起魔导船更费力,也不舒适。
但我喜欢自由飞翔的感觉。
刚回家的时候,她很胆怯,站在门厅不知所措。
我给她换好鞋子,她的脚趾不安得扭动,我领着她来到一间堆满物品的屋子,稍微收拾了下后,决定让她先睡我的房间。
我并不喜欢太大的房子,而且总是把东西塞的很满,所以每一处空间都被我利用起来。
我的收集品和各种有意思的魔导物件摆满了各个置物架和柜子,体型大的就当做装饰品摆在地上。
我找了些东西给她吃,她却吃不进几口,我只好做些好下咽的肉菜粥给她喝。
浴缸很久没有用过了了,为了让她乖乖洗澡,我特地把浴缸收拾出来,找了个机械船代替玩具鸭子,可惜船直接沉了。
之后我也帮她洗过澡,但洗了两次就没再继续了,毕竟是女孩子,我感觉还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