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解释无人敢驳,无非是畏其爵位权势不敢质疑。
唯独强调报官时,苏华庸才会有所忌惮。因为在律例前,需有黄册佐证其遗产归属,若无变更,可为子女继承。而生母早亡,无名无姓,又不在京都,无兄弟姊妹认领,遗产自然落在苏嘉言头上,无允许挪用可视为盗窃。
眼下祖父想将此事揭过。
不可能。
他现在缺钱得很。
苏嘉言从袖中取出自官衙誊抄的文书,递给最为年长的长老,“诸位请看,此乃有关亡母遗产的详细记载,其中包括商铺、田地等数量,既无变更,便是我的。祖父不问自取,不是行窃又算什么?”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如送官查办,我们对簿公堂后再接着商榷族谱一事,不是更公平些吗?”
有人眯着眼细看文书,捋着胡须沉思,左右看看众人,最后望向苏华庸,不知如何决断。
来之前,他们打听过爷孙的争端,又不是一日两日的是非了,也清楚苏嘉言是冲着遗产而来。
若是钱财方面,他们私下商榷过,愿意出手相助,化解矛盾,奈何苏华庸表示,只要苏嘉言离开,钱财一分不给。
因为苏华庸把遗产拿去填补窟窿了,若宣之于口,岂非成了笑话?
苏嘉言正是知晓这一切,所以才咬着不放。
祠堂叽叽喳喳吵个不停,长老们像泥鳅似的,滑不溜秋,文书都没看完就开始劝这劝那,这副不了了之的架势,恐怕不会为了遗产去下苏华庸的面子了。
苏嘉言趁祖父想转移话题前,取出另一份文书,慢慢摊开,搁置桌案,覆盖住下方的供状,含笑对众人说:“巧了,数日前去官衙时,意外得到一份契书,白纸黑字,诉祖父将族产抵押他人,其中还包括苏氏的宗祠庙宇,话说,你们的祖宗都被拿去抵押了,竟无人知晓吗?”
刹那间,一群老人目瞪口呆。
“什么——”
“不可能!”
“让我瞧瞧!”
“怎、怎会如此?”
“让开!让我也瞧瞧!”
苏嘉言被人挤退后方,险些撞倒了牌位,顺手扶正牌位,扭头一看,对视上祖父震怒的双眼。
紧接着,有两位长老被一股蛮狠的力气撞开,苏华庸年迈的身躯如闪电似的扑来,举起的手掌挥向苏嘉言的脸。
结果那只手悬停空中,被凭空出现的齐宁死死抓住。
“侯爷。”齐宁警告他,“君子动口不动手。”
祖父脸色如猪肝,怒斥道:“那你动什么手!”
齐宁把他甩开,耸了耸肩说:“我又不是君子。”
而是无情的杀手。
“你!”祖父气得无言以对,看向儿子的牌位,满嘴重复着,“造孽!造孽!造孽!儿啊!你看看你带回来的人!儿啊——”
他颤颤巍巍拍案,眼中闪烁着泪花,渐渐站不住脚跟,僵硬倒在圈椅中,浑身发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苏嘉言瞥了眼齐宁,立即有大夫被带进祠堂,手脚利索为祖父把脉施针。
动作之快,显然是安排好的。
阖族长老纷纷退至一旁,苏华庸倒下之际,他们开始注意那位临危不乱的少年。
此时此刻,老侯爷倒下,意味着侯府的权力将会移交,苏嘉言贵为侯府嫡孙,有足够的理由接管这座府邸。
有长老不满这样的结局,来一趟京都事没办成,还发现祖宗被偷了,对苏华庸和侯府心生怨怼,准备找苏嘉言要个说法。
谁知,周海昙的身影突然出现,一副女主人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