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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星晴（第1页）

夜深人静，郁蓝峰甩开韩杰风那帮人的纠缠，独自一人回到了那间冰冷空旷的公寓。

浓重的酒意和烟草味包裹着他，像一层肮脏的壳。

他瘫倒在沙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鬼使神差地，他挣扎着起身，翻箱倒柜，从抽屉最深处找出了那个落满灰尘的旧p和那把同样蒙尘的木吉他。

指尖颤抖着接上电源，按下播放键，一阵轻快而熟悉的吉他前奏流淌出来，是周杰伦的《星晴》。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手牵手…”

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放学后的黄昏，他和李媛馨并肩走在林荫道上，没有牵手，只是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偶尔会跳起来去够头顶的树叶，马尾辫在空中划出青春的弧线。

他则低着头，数着地上的格子，一步，两步……心里揣着那只快要跳出来的兔子。

那时的天空，总是清澈高远，像她的眼睛。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看星星…”

他想起他们唯一一次一起去学校天台的那个晚上。

其实并没有看到多少星星，城市的光污染太严重。

但他们就那样并排坐着，他抱着吉他，生涩地弹奏着这《星晴》。

她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只是偶尔抬头看看模糊的夜空，侧脸在微弱的月光下柔和得像一个梦。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贫瘠的世界里，仿佛真的连起了满天星辰。

吉他的旋律依旧轻快，充满了年少时那种简单的、近乎傻气的憧憬和快乐。

可此刻听在郁蓝峰耳中，每一个音符都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他的心脏。

……

他抱起那把木吉他，手指无意识地按着和弦。

生疏了，手法早已不复当年的青涩笨拙，却也无法再弹出那份纯粹的心境。

“载着你仿佛载着阳光，不管到哪里都是晴天…”

歌词像是最残忍的讽刺。

她曾经确实像一束阳光，照亮了她灰暗的青春。

可现在，她这束阳光已经照在了别人身上。

而他在的世界，早已是永夜，再无晴天。

他试图跟着旋律哼唱，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出的只是破碎沙哑的气音。

那些关于星空、关于晴天、关于手牵手的美好意象，与他如今身处的污浊现实形成了无比尖锐的对比。

他停下了拨弦的手指，房间里只剩下p里还在循环播放的《星晴》。

那欢快的节奏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他闭上眼，仿佛又看到李媛馨听着这歌时，那双亮晶晶的、带着笑意的眼睛。

那里面曾经映照过他的影子，哪怕只有短短一瞬这份记忆，是他腐烂生蛆的过往里，唯一还算干净的东西。

像一颗被小心翼翼保存在心底的、关于“星晴”的琥珀。

可是，守护这份干净，他配吗？

他想起自己是如何在韩杰风身边厮混，是如何对陈朝歌卑躬屈膝，又是如何怀着恶意去中伤那个叫刘松歌的男生……

他早已把那个会在天台弹《星晴》的郁蓝峰，亲手杀死了。

他现在停下，就能变回从前吗？

就能让星空重现，让晴天到来吗？

不能了。

《星晴》的旋律越是美好，就越是映衬出他此刻的丑陋和不堪。他不配再拥有这样的光明和简单。

他猛地拔掉p的耳机线，将吉他扔到一边，出巨大的噪音。

他像一头困兽，在房间里烦躁地踱步，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扭曲而痛苦的脸。

他停不下来了。

那点因《星晴》而复苏的、对美好的微弱留恋，很快就被更强大的黑暗吞噬。

他需要更多的混乱，需要看到更多的人和他一起痛苦，才能麻痹自己，才能证明自己的选择“没错”。

星晴，终究只是记忆里一个遥不可及的、讽刺的梦。

而他，早已坠落在不见天日的深渊，并且，决定继续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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