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像被什么咬了一下,说不出的痒和烦躁。
“别哭,脏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放开了沈青青,然后带着人离去。
夜太黑了,也太冷了。
沈青青觉得自己就像被世界抛弃了,乔想的样子、沈亦琳的样子、还有消失很久在戒毒所的贺司渺……最后,是刚才那具没有生息的尸体。
如果可以,我想死。
她第一次有了这个念头。
身后林清雾从地上爬起来靠近她。
“沈青青,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让你遇到了这一切,都怪我,我就是一个不祥的人,林关夏说得对,我不该活着的……”
少年的双臂耷拉着,呈现出僵直的状态。
他不知道,他再也没法拥抱,再也没法用这双手敲出他心目中的故事结局。
……
乔家出手,最好的律师替林清雾辩护,除开乔家这个庞然大物,基于事实,林清雾也只是正当防卫,他被无罪释放。
乔想不仅要了林清雾一双手,还把林关夏赶出乔家。
林关夏是一个文化水平不高、没有丝毫责任心以及嗜赌如命的女人。
她有很多缺点,但是她漂亮。
杏眼桃腮,肤白胜雪,腰肢如风中杨柳,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三十几岁了依旧是我见犹怜。
她穿着碎花裙,拉着皮质拉杆箱,在一个午后,敲响了小洋楼的门。
是沈青青开的门。
“我找林清雾,不是说这是我儿子的房子吗?你是谁?”
不等沈青青回答,她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把行李丢在一旁,等确定这真的是林清雾的房子,她就越来越尖酸刻薄。
“你就是那个小小年纪就跟男同学搅和同居的女同学?你有没有礼貌?去给我倒杯水…给我倒杯水再去外面把行李箱提进来。”
“……”
沈青青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开了,回到房间关上门,任由她在外面破口大骂。
“你妈妈来了。”
房间里暗红色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挡住了外面所有的光。
林清雾看着桌上玻璃匣中的蝴蝶标本,头也不抬道:“我没有妈妈。”
沈青青说,我也没有。
沈青青觉得他们是被这世界抛弃的可怜虫,竟然妄想接触外面的光,真是可笑之极。
林清雾说:“如果可以,我想抱抱你。”
我想抱抱你。
可是我做不到。
被废掉双手的林清雾和她一样见不得光,昔日意气风发说他不会逆来顺受的少年陷入更大的阴影里,他推掉了国际物理竞赛,他鸽掉了新书的结局,他看着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尖锐的沈青青心痛难忍。
他没能力改变任何事情。
外面林关夏大力拍着门,骂骂咧咧咒骂不停,林清雾打了小区保安的电话,保安来了之后,林关夏才被带走。
林清雾也变得絮絮叨叨的了,坐在椅子上,诉说着自己小时候的事。
“我的出生是一个错误,但我小时候,她不是这样的,她十月怀胎生下我,一个人在超市打工养活我,在我很小的时候,她会记得我的生日,教我认字,教我怎样和同龄人相处,在我拿到小红花之后会赞扬我…”
“但是这一切很短暂,短暂得像是我臆想出来的,我小学的时候,她染上了赌瘾,然后她就变了。”
“她因为赌钱丢了超市的工作,因为赌钱被一些地痞缠上了,赌钱,输钱,欠钱,她失去了正常的生活,她觉得我是负担了,她还学会了酗酒,我五岁的时候,她想把我送给别人,她说给我买雪糕,把我骗去了一个陌生的叔叔家,我自己找回去了,她又听说有家小孩在游乐场被人贩子偷走了,她就把我带到带到那个游乐场丢在那里……”
沈青青一直没说话,直到林清雾说:“我十一岁,自。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