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野久久愣在原地,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肌肉线条明显的手臂贴着迟野紧实的侧腰,穿了过去,略微用力地环住他,掌心不疾不徐地哄拍在迟野小腹。
而在迟野看不到的地方,陆文聿神色冷峻的盯着对方。
迟野早已被那一声“乖宝儿”叫懵了,全身僵硬,半分钟前还一脸桀骜不驯和不服来干,眼下只剩垂眸和抿唇。
陆文聿察觉到迟野的不对劲,这是他第一次瞧见这样的迟野,浑身上下充满攻击性,那一刻,陆文聿仿佛看到了这孩子以前是如何进行自我保护的。
没有人可以依靠,尽管底色细心善良又乖顺,可一旦遇到麻烦,就会呲出獠牙,把凶狠和暴戾作为保护色。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闭上嘴,此事到此为止,我不会追究十二岁以下儿童的责任。第二,在公共场所继续闹,不过……不好意思,”陆文聿视线一抬,门口进来了护士和保安,“你们应该是没机会了。”
进来的所有人,直奔陆文聿,局势瞬间扭转,从势单力薄到以多抵少,陆文聿不用自己动手,轻易拉开和对方的差距。
陆文聿不再管他们,环住迟野,带着他后撤一步,压低身子对迟野说:“不气了不气了,瞧你气得都烫手。”
迟野嗓子干得厉害:“……”
“老陆!”林澍之和周缓急忙跑进来,“谁找你麻烦了?!谁这么不长眼欺负你!”
护士“哎呦”一声,赶到陆文聿边上,看见针头脱落,焦急道:“怎么拔下来了!”
周缓极其嫌恶地扫了眼大爷一家,气焰未消,说话都带冰碴:“vip病房腾出来了,你赶紧搬过去,这儿什么地方啊,鱼龙混杂的。”
“你说谁呢!”一大家子顿时炸了锅,躲开挡在几人前面的保安,“滚!别碰我!怎么着!医院有人啊?!你他妈还不追究上了!信不信我追究你!我要报警!我要告你!”
“告我什么呢?”陆文聿声音一出,周围安静不少。
林澍之心道:得,算踩他专业上了。
男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告、告你……”
“故意伤害!”大爷突兀地嚎了一声,随即假模假样地捂住胸口,开始耍无赖,“我心脏——”
陆文聿掀起眼皮,冷冷打断:“构成轻伤算故意伤害,知道我国轻伤的鉴定标准吗?要是这点小事能涉及刑法,那以后死刑都不用复核了。你们倒是可以从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角度考量,然后你们会面对两种警察,一种是不受理的,一种是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前者不需要我出面,后者我会提起行政复议,再不行,我可以提起行政诉讼。不过,我不可能让自己走到那一步。”
陆文聿慢悠悠地讲,在场所有人静悄悄地听,末了,陆文聿冲大爷好整以暇道:“笑一笑,您老刚省了一千块钱。我在外的课时费是一小时五万,法律咨询一分钟八百,刚才那一分半,算送您的了。”
说完,陆文聿披上外套,紧握迟野的手,离开普通病房,施施然往vip单人病房去,留下大眼瞪小眼的一帮人。
医院会处理,陆文聿不必再出面。
林澍之一进屋就开始狂笑,笑到捶床:“哈哈哈哈老陆啊老陆,真让你装了把大的!哎呦我勒个乖乖!不行,笑得我肚子疼哈哈哈!”
笑得陆文聿脑仁疼,最后林澍之被周缓控制住了。
护士长亲自来给陆文聿重新扎针,保卫处的经理带人来道歉,陆文聿摆摆手,说了几句“辛苦了”,前后折腾一小时,可算清净。
周缓他俩在这儿考察了几天分公司,下午要坐高铁回上海开会,今天上午过来除了帮陆文聿换病房,也没其他事,但他们发现,根本用不上自己,迟野一人全包揽了。
“早知道有这档子事儿,我昨天就让他们把病房收拾出来了。”林澍之说。
陆文聿半阖眼,打了个哈气,说:“不是什么大事。”
“手背青了那么一片,还不算大事!”周缓鄙夷道,“那熊孩子犯贱,你这么大个人了不知道躲啊。”
“……没注意。”那时候陆文聿满脑子在思考迟野的事。
他深思后觉得迟野没有自爱能力,只会一味地付出,完全忽视自身需求,而且,他偶然间瞥见迟野床头那瓶teddilab,推断出他精神压力应该不小。
但这都是陆文聿的猜测,具体什么情况,还要找机会仔细问问。
“哎你听我说话呢吗?”
陆文聿眨了下眼,说:“你刚说什么?”
刚陆文聿把迟野按在沙发上坐下,迟野渐渐从亲密的肢体接触中缓过来,闻言看向他。
林澍之白了他一眼,重复道:“你住院的事,要不要瞒着陆叔和林姨?我俩下午回上海,你爸妈知道我们去京宁出差,肯定让去家里吃饭,好打听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