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野叹了口气,小声嘀咕:“别不当回事,你身体这么金贵,不能出事……”
“嘟囔啥呢,一个字都没听清楚。”陆文聿慢条斯理地单手解开西服扣子,换了身睡衣出来,“我先去洗个澡,你小心点,别烫着。”
“知道了。”
迟野收拾好书本,挽起袖子,把手洗得干干净净,开始烧水切配菜,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等陆文聿带着一身水汽走到厨房,迟野刚刚好把小馄饨煮好,一回头,就看见了陆文聿。
陆文聿头发半干,发梢带了一点点水,原本前额的头发全被他捋到后面,无框眼镜被摘掉,穿了一身深蓝色真丝睡衣,v字领口,能隐约看出凸出的锁骨和颈侧暴起的青筋。脱下正装的陆文聿,露肤度比平时高了许多,卸下正经的面具,一下子让他年轻不少。
迟野看呆了三秒,视线向下躲闪,本意是保持矜持,别被陆文聿瞧见自己痴汉样,哪曾想目光落在了陆文聿腿间。
真丝睡衣的布料又软又塌,裆部的形状会比正常穿衣时明显许多,迟野仅用半秒就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耳朵“唰”的一下红了,有一瞬间他都感觉自己脑袋呼呼往上冒热气。
“来餐桌吃。”陆文聿丝毫没注意到,他自然而然地绕到迟野身后,二人衣角相触,陆文聿拿过餐具,不经意瞥见厨房地上摞着的水果,他趿拉着拖鞋,回到餐桌前,看了眼坐在餐桌边低头的迟野,被他这副又乖又软的模样逗笑,鬼使神差地揉了把他头发,“晚上怎么没想着吃水果?”
迟野还在平复,强迫自己清除记忆,冷不丁被摸头,顿时头皮发麻,他假模假样地咳了两声,说:“你要吃吗?”说着,作势起身。
陆文聿一把将人按下:“哎,你歇着,我去洗点蓝莓。”
“小迟,我刚看了眼你的卷子,做得不错啊,”陆文聿记得他买过专门清洗蔬果的机器,翻了半天没翻到,只能选择手洗,为了洗干净点,他来回洗了好几遍,一边洗一边和迟野闲聊,“其他科怎么样?你不在学校,没有老师的帮助,自己能学过来吗?”
迟野怀疑陆文聿的“洗”,只是过水,不过他没动地,总不能一直抢着干活,会招人烦的。
陆文聿终于端着一盘蓝莓坐回来了,迟野点了点头,道:“能。”
说完又觉得太冷淡,连忙补充了一句:“我能学过来。”
陆文聿闻言笑了笑,他把蓝莓推到迟野手边,自己则拿起筷子去吃那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好,备考期间有什么困难随时跟我说,后天五一,距离你高考满打满算一个月零一周,这段时间,你就住这儿,我工作会比较忙,不太能照顾上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我24小时开机——味道不错啊,你还挺会做饭的。”
迟野一听,抬起头来,身子无意识地向前倾了倾:“我以后做给你吃。”
“你……”陆文聿咀嚼的动作一顿,哭笑不得,“这是报答我的一种方式吗?”
是,又不是。
迟野的想法很多,但能说出口的,好像也只有“报答”这一种。
“……嗯。”
陆文聿放了筷子,认真道:“小迟,听哥的话,住在这儿不要有太多负担,好吗?要不然,我就该反省自己的行为,是让你更舒坦了,还是更心累了。”
“我没有负担,”迟野皱了下眉,陆文聿的误解在他意料之中,却仍然在亲耳听见后,急切地想辩解清楚,“我……喜欢做这些,能让我安心,心里不会那么空……”他一面尽可能地掩藏真心,一面绞尽脑汁想着合理的说法,“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也不可能整天都在学,总要找点其他事情做。我不觉得做家务累,真的。”
“好,我知道了。”陆文聿重新拿起筷子,咬了口馄饨,含糊道,“这些你自己把握吧,那我晚上要回家吃饭的话,和你说?”
迟野来了兴致,撩起眼皮,只见他黯淡的目光中渐渐变亮:“好。”
陆文聿读了很多书,经历过很多事,如今算得上半个高知,在他的观念里,放手和支持远比掌控要好得多。
因此,他不会打着“替你着想”的幌子去指挥迟野的一举一动,孩子既然喜欢,让他做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况且,他都到了能承担完全民事责任的年纪了,就没必要提醒再提醒。
陆文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身上的伤……”
“没大事,”迟野捡了几颗蓝莓送嘴里,“就是我皮肤偏白,显得严重。”
“行吧,你这两天注意点,别再磕着碰着了,药箱里有红花油,你一会儿回卧室了,把衣服脱了抹抹药,能好得快点。”
“……哦。”
“迟野。”陆文聿很突然地叫他名字,语气严肃,表情正经。
迟野抬起头,不明所以,但倏地紧张起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