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涛眼中闪过几丝晦暗与厌恶,但不论哪一方,力量悬殊的差距都不足以让他能够逃跑,他只能永远听话:“你究竟是谁,青天白日的闯人家门,还打我养的鬼,信不信,”
王博涛一边恐吓,一边掏手机:“我让你——”
脑中紧绷的弦彻底断裂,王博涛瞳孔剧颤——手机,他的手机?!
苏厉直起身,一脚踏在赠寿身上,从兜里缓缓掏出一部手机,摇了摇:“你在找这个吗?”
“啪!”
手机跌落,苏厉稍带歉意地弯了弯嘴角:“抱歉啊,手滑。”
王博涛脑子一片空白,就连父亲的怒吼也快要听不见了,从出去到回来,他们没遇到任何人……
他们真的没遇到人吗?
疑问悬在心中,王博涛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而那来历不明的陌生男子的下一句话,差点让他一口气提不上来。
“不过你别担心,刚刚你是想拨电话吗,我帮你拨过了。”
苏厉歪歪头,边往脚下的赠寿身上打了张止符,边说:“不用谢。”
说完,苏厉没管任何人的反应,抛下一切,转身走到床边,将眼皮半阖,呼吸清浅的林泫圈进怀中,抱起,往门外走。
门口,轮椅上的王启明无能狂怒,门外,刚拐弯消失的王博涛又缓缓显出身形,双手高高举起,作投降状。
一步又一步,枪口逐渐在拐弯处出现。
比想象中来的快,苏厉惊讶了一瞬,他挑眉,与执枪者打了个照面便要离开,低低淡淡地扔下一句:“里面那只鬼就是骨梳的主人,尸鬼好好安置,大大的案子破了呢。”
一句话说完,苏厉便想直接离开,却被柏云叫住。
他有些疑惑,没出声,看着柏云,柏云瞧见了苏厉怀里的人,直到拖延不得,便长话短说:“多谢,案子造成的损失组织会补偿你的。”
他目光瞄着苏厉怀里人,意思很明显。
“……”
苏厉觉得这人自作多情不要脸,谁是为了他们自投罗网了,纯粹因为林泫是个酒鬼而已。
但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苏厉礼貌地回答:“那麻烦你了——”
他话音未落,房内突然传来一股极强的气势,苏厉霎时感应到止符被挣脱,他指尖红丝闪现,低声呼唤:“阿隐,控制它。”
碰撞声,疾风声,痛极了的嘶吼声接续不断地传进在场众人耳中,半分钟后,沉重的坠地声如雾中惊雷般响起,之后便是无尽的死寂。
王启明彻底绝望,再油光水滑的木偶最终也失去了光泽。
“骨梳,是我的骨梳啊!!!”
苏厉没再回头,赠寿乍然吼出的几个字仅仅让他脚步顿了一顿,而后脚步恢复原样,飞速离开了现场。
救援车早已抵达门口,瞧见苏厉便急急迎上来,将林泫接了过去。
苏厉不通医术,只能紧紧跟在白大褂身后,上车,下车,再眼巴巴地看着林泫被推进急救室。
林泫闭着眼,睫毛太长了,眼皮都不堪重负,累得不肯抬起,苏厉一步步后退,靠在墙边,闭了闭眼,有股怪异的情绪在心底酝酿。
苏家历代除恶鬼,积阴德,后代自会得天庇佑,命格硬,可林泫的身子骨看着就不大健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苏厉盯着紧闭的门,不知过了多久,里边终于传来脚步声,门被推开,白大褂说的话好歹叫苏厉松了口气。
他往后退了几步,眼前阵阵发黑,一星半点还好,符咒术法用得太多,气虚的要死了。
凌乱的一天,谁也没心情看天慢慢变暗,变黑。
凌晨,搜查组大楼里,穿着制服的人急急切切,跑过一处灯火通明,经过那扇银白色大门,跑向尽头窄黑的审讯室。
而西区中心医院里,仪器有规律地闪动着,点滴缓慢淌进病床上人体内,他指尖反射着冷光,无端晕出几分静谧。
苏厉双手抱胸,闭目养神。
蓦的,平缓的呼气变得急促,苏厉即刻睁眼。
床上的人,上半身小幅度地抬起,喉结在微光中不断滑动。
又开始了。
林泫疼狠了,但这已经是第二次,麻药不能再注射了。苏厉俯身上前,按住林泫四肢,不让他乱动以防刚包扎好的伤口撕裂。
“好好的,听话,不动。”
苏厉垂眸,看夜中林泫因痛皱起的脸,被冷汗浸透,有些模糊,那独一份的阴郁气却不减半分。
四肢被束缚,林泫无处发泄,又开始咬唇,隐隐要见血。
苏厉看了一秒,便垂头,这人牙尖嘴利,很快,血腥味就在苏厉嘴里传开,苏厉惩罚性地拿舌尖顶了顶林泫。
换来一声不满的轻吟。
再抬眼,便瞧见了一双涣散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