锌片易腐?在表面涂一层薄薄的桐油。
铁丝易断?改用拉丝工艺更均匀的铜线。
亮度不够?增加电堆数量,串联不行就试并联。
腊月初七,试验第三十七号电堆点亮了整整两个时辰。
铜线烧得通红,隔着三尺都能感到热气。
李长风小心翼翼地把一块打磨得极薄的铂片靠近铜线——那是蓝小蝶从苗疆带回来的,说是“白金石”,稀少得很。
铂片慢慢泛起暗红色,然后变成橙黄,最后……出了稳定而柔和的白色光芒。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那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像个小小的太阳,在隆冬的夜里静静地亮着。
“成了……”一个学生喃喃道。
“还没。”李长风的声音很轻,怕惊扰了什么,“要能亮一夜……亮十天……亮一百天……才算成。”
但他眼中,已有泪光。
消息传到陈玄那里时,他正在和周知府议事。
“电灯?”周知府捻着胡须,“就是前阵子传言的那个‘夜明珠’?”
“不是夜明珠,是灯。”陈玄纠正,“用伏打电堆点亮的灯。”
他带周知府去了实验室。
正值黄昏,屋里没点油灯,只有试验台上那一点白光,在渐暗的天色中格外醒目。
周知府凑近了看,又伸手去摸——被李长风赶紧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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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小心烫!”
“不烫啊。”周知府惊奇,“温温的,比油灯还凉些。”
“因为光纯,热散得少。”陈玄解释,“而且没有烟,不会熏眼睛。”
周知府围着电灯转了三圈,忽然问:“这……这得多少钱一盏?”
李长风算了算:“铂片太贵,若改用其他材料……大概五两银子能做一盏。”
“五两?!”周知府瞪眼,“够买一百斤灯油了!”
“但一盏电灯能亮上千个时辰,抵得上万斤灯油。”陈玄淡淡道,“而且,这只是第一盏。等我们找到更便宜的材料,产量上去,价格能降到五钱、五分。”
周知府不说话了。
他盯着那点白光,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惊奇,有恐惧,还有一种说不清的预感。
“陈先生,”他压低声音,“这东西……会改变很多东西。”
“我知道。”陈玄望向窗外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所以我们要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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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灯的消息还是传出去了。
起初只是格物院内部知道,但有个学生回家说了,他爹是个货郎,第二天就在茶馆里当奇闻讲。
一传十,十传百,等传到“荆州城东张员外夜得一明珠,彻夜生辉,满室如昼”这种版本时,已经腊月二十了。
张员外真名叫张富贵,做绸缎生意的,确实托关系从格物院买了个早期试验品——用银丝做的,亮度只有铂灯的三成,但足够让他成为全城瞩目的焦点。
那几天,张府门口天天围满了人,都是来看“夜明珠”的。张富贵倒也大方,每晚戌时到亥时敞开大门,让人进院子看。
灯挂在正堂屋檐下,底下摆了张太师椅,他端坐其上,接受众人艳羡的目光。
事情在腊月廿三出了岔子。
那晚来看灯的人特别多,推搡间,一个半大孩子被挤得撞到柱子,柱子晃了晃,挂灯的钩子松了。
灯掉下来,正砸在张富贵脚边,啪的一声,碎了。
人群瞬间安静。
张富贵脸色铁青,看着脚边还在光的碎片,又看看周围噤若寒蝉的百姓,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散了散了!”他挥挥手,“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