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依计划进行。
“够了。”
薛玉卿淡淡出声,打断了这场戏。
她缓步走到桌边,拿起那只还残留着些许汤液的瓷碗,放到鼻下轻轻一嗅。
“这汤里的东西,可不是寻常玩意儿。”
她转向连青晏,眼神平静,冷声道:“郎君若不信,大可立刻请个信得过的大夫来验看。只是这动静若传出去……”
连青晏对上她清冷的目光,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冷静下来,也明白了过来。
他的脸色变得灰败,视线从素玉身上扫过,最终艰难地落在薛玉卿脸上。
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并非蠢人,只是从未想过母亲竟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薛玉卿不再看他,转身对翠微吩咐道:“去请娘过来。就说书房这边出了点事,请她老人家来拿个主意。”
季氏来得很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与疑惑:“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闹哄哄……”
她的目光在室内一扫,看到跪地哭泣的素衣和面色难看的儿子,心里咯噔一下,强笑道:“晏哥儿,可是这丫头伺候不周?打发出去便是了,何须动气。”
薛玉卿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冷声道:“母亲来了便好。并非素玉伺候不周,只是她送来的这碗汤,似乎有些不妥。阿郎用了后,言行有些失状,竟险些唐突了这丫头。媳妇不敢自作主张,特请母亲来处置。”
季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看向那碗,又看向素玉。
素玉伏在地上,哭得肩膀抖动,却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这许是误会,”季氏强自镇定,又道:“素玉这丫头一向老实。”
“是不是误会,查验便知。”薛玉卿打断她的话,盯着季氏的眼睛,声音依旧温和:“只是母亲,这汤是经了素玉的手,但若深究下去,难免会问到这汤的来历,药材的采买。若是不小心牵出些什么,损了连家的清誉,伤了碧安的颜面便是大事了,您说是不是?”
季氏的脸色彻底白了,她看着薛玉卿那双明了的眼眸,手心渗出冷汗。
她原以为薛玉卿会闹开,会哭诉,却万万没想到她是这般平静地逼迫于她。
“依媳妇浅见。”
薛玉卿不疾不徐,假意说道:“素玉这丫头,怕是留不得了。心思大了,今日能做出这等事,明日还不知会闯出什么祸来。不如寻个错处,远远发卖出去,也好保全各方颜面。母亲以为如何?”
发卖?季氏心头一紧,素玉知道太多内情,若真发卖了,乱说话怎么办?
可她此刻被薛玉卿拿捏得死死的,也不敢反驳。
薛玉卿将她的犹豫尽收眼底,又道:“当然,若是母亲觉得发卖太过,也可先将人关到后院柴房,严加看管起来,待风头过了再细细审问也不迟。只是这看管的人,须得是媳妇亲自指派才稳妥,也免得节外生枝。”
这算是护下素玉了。
但在季氏听来,这话便是明晃晃的要扣下人了。
季氏胸口剧烈起伏,却又无计可施,只得咬牙道:“就,就依你所言。先关起来吧!”
“娘大义。”
薛玉卿微微颔首,随即吩咐翠微:“带几个人,将素玉押去柴房,好生看顾,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翠微领命,带着两个粗壮婆子上前,将仍在哭泣的素玉拖了下去。
处理完素玉,薛玉卿这才像是终于耗尽了力气般,脸上刻意露出一丝疲惫与伤心。
她看也未再看连青晏一眼,对着季氏微微一福:“此事既了,媳妇便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便走,好似心灰意冷。
“玉卿!”
连青晏急忙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他心中顿时涌起极大的愧疚,慌乱道:“我,我当真不知情,更无意纳小。母亲她……你信我!”
薛玉卿轻轻抽回手,并未回头,声音低哑:“夫君不必说了。妾身有些累,想回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