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玉是季氏在庐州时买下的丫头,模样与薛玉卿确有几分肖似,据说是败落官家的小姐。
季氏待她不同寻常,用意昭然若揭。
薛玉卿蹙眉,快速将玉佩收入袖中。
她行事一向谨慎,便低声斥道,语气却带着无奈:“休得胡言。素玉是母亲身边的人,奉命行事罢了。我看她骨子里那份清高还在,未必真甘心做小。况且,她眼下并无逾矩之举,我们拿什么去指摘?平白惹母亲不快。”
翠微急得跺脚:“夫人!等真做出什么来就晚了!那婢子……”
“吱呀——”
卧房门被推开,翠微的声音戛然而止,慌忙垂首退到一旁,片刻又悄然离开。
连青晏走了进来,见薛玉卿坐在榻边,神色似有些怔忡。他并未留意翠微的异样,径直走到妻子身后。
他并没有留意院里有哪个婢子不同,全心想着侯爷的冷落。
而薛玉卿正思忖着翠微的话和袖中玉佩,忽觉肩头一沉,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
她微微一僵,偏过头,对上连青晏略带疲意的目光。
他下巴亲昵地枕在她肩上,双臂自然地环住她。
“卿卿。”他低声唤她。
“碧安。”薛玉卿应道,身体却不易察觉变得紧绷了。
袖中的玉佩瞬间变得灼人起来。
本应是夫妻温存片刻,她反被吓了个激灵,面上有几分不自然。
白日里她还故作不在意,若是被碧安发现定会以为她还留恋旧情,又会生出许多麻烦来。
薛玉卿身体紧绷着,身后人似乎没有丝毫察觉,嗅着她脖颈间的冷香,把玩着她的发丝,低声道:“卿卿,今日是十五。”
她明白他的意思,藏了藏握着玉佩的手,勉强笑着,“你先去沐浴罢。”
连青晏却在这时伸手想握她的手,薛玉卿一惊,急急闪开,对付道:“我头发还湿着,水汽重。”说罢,从他怀里挣出。
见状连青晏有些悻悻,只道:“那我先去沐浴,卿卿你先绞头发罢。”
说罢,便转身前去浴室。
亲眼见他离开,薛玉卿松了口气,匆匆打开梳妆盒。
“卿卿?”
连青晏略带疑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他竟折返回来了。
“你在做什么?”
心中一颤,薛玉卿动作却不敢停。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将袖中的玉佩飞快地塞进抽屉深处。
同时另一只手迅速抓起旁边盛着桂花头油的小瓷瓶,转过身来,脸上已换上自然的笑容:“我抹些头油,碧安你怎又回来了?”
连青晏看着她手中的瓷瓶,又瞥了一眼她身后半开的抽屉,眼神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他压下心中的疑虑,温声道:“忘拿寝衣了。”
取了衣物,再次离开。
待他离开,薛玉卿缓缓抹起桂花头油来。
心中有事,她心事逐渐浮到脸上去。
半晌,一股湿漉漉的气息从身后包裹住了她,伴着细细密密的吻,耳边传来低哑的嗓音,“卿卿,我回来了。”
薛玉卿闭上眼,强压下翻涌的心绪,转过身,抬手揽住他的脖颈。
四目相对,她努力放下思绪。而连青晏眼神一暗,将她打横抱起,纱帐随之落下。
帐内缠绵,连青晏一如既往地温存体贴。
事毕,薛玉卿浑身瘫软,意识昏昏沉沉,发不出声音,也动不了,只有坠落再坠落,投入无尽的黑暗。
下坠,下坠。
一道悠远,带着少年清朗温存的声音,穿透重重迷雾,清晰地传入耳畔:
“媏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