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那一颗尚且滚烫的心脏,往这具即将丧失生机的身体,注入鬼之始祖的血液。
噗通。
噗通。
……
在归于死亡的沉寂前,伊势柊真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打捞,转而丢进入滚沸的岩浆。
刹那间他的皮下组织包括内脏烫,就算没有变成碳灰,也几乎尽数煮熟。
理智在沉沦,从烂熟的躯壳里脱骨而出,飘上天,不停的转着圈。
伊势柊真的意识逐渐回笼后,先被一阵可怕的饥饿占据。
他这辈子从没有那么饿过,仿佛下一秒连自己的胳膊也能下嘴。
紧接着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让他马上杀了──
…炭治郎?
伊势柊真才惊觉自己正压在什么人身上,看清面前交手躲闪不及,被扑倒在地的少年,他不知从何时起疯狂泵动的心脏空了一拍。
鼻腔呼出的气,尽是滚烫的食欲。
唾液从嘴角无意识淌下,他睁大眼,僵停在将要咬向脖颈的姿势。
啊啊……
他认出来了。
不只灰头土脸的炭治郎,还有他的妹妹。
伊势柊真看到了不远处身上有撕咬伤的「同类」,对方才被摔飞出去,此刻拖着伤腿就要跑来救哥哥。
“等一下,弥豆子!”
炭治郎叫停妹妹,不想她的靠近刺激到陷入什么状态的“锖兔”师兄。
“求你醒过来,是我啊!”
灶门炭治郎举起掌心粗糙的手,捧住面前被变成鬼的同伴的面颊,直视他不断颤抖的瞳孔:“……sabito!”
少年的声音何其慌乱,甚至带上一丝哭腔。
伊势柊真的眼泪先一步夺眶而出。
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宁愿自己已经死在了鬼始祖手下,倒在那条罕有人至的小巷里,让夜幕做棺,尘土与苔藓做墓床。
或许第二天被路过的醉鬼发现,也好过现在这样……
人不人鬼不鬼。
最可笑的是,变成鬼之后,他居然那么强大?
炭治郎就算没有手下留情,和他的妹妹一起此刻也全然不是他的对手。
滚烫的血液在他躯体里奔涌,曾经无论如何渴求、压榨自身也无法寸进的力量,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汇聚此身。
代价仅是……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和众鬼之王的一点鲜血?
伊势柊真丝毫没有觉得满足或庆幸。
只感到莫大讽刺。
眼里隐约浮现弦的文字,他的眼前倒是清明了片刻。
伊势柊真在炭治郎紧张的注视下踉跄起身,随即因违抗指令,痛苦地按住自己的脑袋。
他能够感觉到,有什么外来者想要侵入其中。
但怎么能让其如愿?
伊势柊真咬紧牙关,目光迅速朝四下扫去,只在一颗树干上找到半把断剑。
是炭治郎的日轮刀,而它此刻令人心碎的状态……是他做的?
伊势柊真想起自己刚被变成鬼,炭治郎就找了过来,无惨并未久留,竟留下他做阻。
而后炭治郎为不波及周遭居民,一路将他引至偏僻处。
少年祈祷弥豆子身上的奇迹能够再现,抱住他的腰让他醒一醒,新生的恶鬼全无理智,但下意识的迟疑还是让炭治郎看到了希望,拼了命才坚持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