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守严密的特工们有一瞬间混乱。
米切尔·克鲁兹在子弹的推力下向后倒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抓住短暂分开的空隙,仿佛感受不到贯穿肩膀的痛意,行动间毫无迟缓地闯过包围线。
这家伙——
米切尔·克鲁兹被后方同伴紧急接住,几秒钟后才缓过劲来。
他闭上双眼,再次开眼恢复往日冷静,感受迅速流失的血液与力气,咬牙打出手势,命令一组先行撤离,二组追寻未果也撤退离开,不要无谓地浪费时间。
……
风祭巳我顺利甩掉身后几条尾巴,仰头向水面游去。胸腔里心脏跳动越发剧烈,逐渐生出重物碾压的灼烧感。与此同时,四肢软弱无力,寒意阵阵扩散。
他果然不喜欢打斗,也只有琴酒才喜欢这种“血与痛”的滋味。
他眨一眨眼,试图驱逐侵入瞳孔、模糊了视野的海水,看清前方一团又一团缭绕的黑影。
结果当然是无用功。
海水萦绕在他周身,无法驱散干净。正如耳畔持续不断的嗡鸣,从腹部中枪开始,挥之不去。
他盯着上方重叠的阴影,在一瞬间想了许多。
他想起许多人,许多事,许多风景——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听不清那些人的回应,记不清风景所在的地名。
原来已经遗忘这么多了。
他怔然想着。
他的上一世只是一个普通人,籍籍无名的程度,与遇见系统之前、受困于病痛的这辈子没有任何区别。
出生、长大;上学、毕业。
人生重要节点被这辈子的故事一一覆盖,除却曾经还拥有三五个至交好友,没有任何值得反复回忆、与人说道的事情。
遗忘实属正常。
真的正常吗?
他听见胸腔里心脏跳动愈发剧烈,噪音大得仿佛有人在耳边呐喊。
[“风!”]
“——!”
风祭巳我恍然回神,一道模糊的人影逆光向他而来,伸手试图阻止他的下沉。
他下意识抬手。
意识昏沉一瞬。
他被人拉着猛然扎出水面,随即那道声音响起,异常清晰。
“大人,您还好吗?”
风祭巳我默然回头,看向那张不甚熟悉的、写满担忧的面容。
“……”
降谷零一怔。
似乎是光线匮乏造成的错觉。
他恍然看见,那一双向来淡漠、又奇异般包容一切的深蓝色瞳孔中,隐约涌动着阴郁晦暗的情绪,充斥着极尽压抑的毁灭欲。
——仅仅针对,名为“格兰威特”的存在。
对方倏然垂下眼,一切不慎外露的气息收敛干净。
仿佛当真是他的错觉。
他听见对方说着。
“我欠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