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惜棠赶到时,挖地脉的深坑旁围着一圈人。
关凌飞蹲在坑底,手里攥着段锈铁链,铁链上的红漆早褪得差不多,却亮得能照见人影。
周石头颤巍巍蹲下去,布满老茧的手抚过链纹,突然嚎啕大哭:三十年前!
我在府城修道观地基,挖出过一模一样的链子!
监工拿皮鞭抽我们,说这是锁魔桩,埋了九根,一根都不能断
众人倒吸冷气。
苏惜棠望着铁链末端没入岩层的黑洞,忽然觉得脚下的土地在轻轻震颤——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铁链往上爬。
程七娘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
她怀里抱着本翻得卷边的《齐地舆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九根她突然顿住,抬头时眼里闪着光,惜棠,你记不记得村后那座荒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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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根下的残碑,我数过
北风卷着暖晶土的清香掠过,苏惜棠望着程七娘亮的眼睛,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铁链轻响。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地扎进她心里——九碑,九锁,青竹村的地底下,到底锁着什么?
程七娘的话音撞在老槐树上,震得未落的雪粒簌簌往下掉。
苏惜棠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那里还留着小荷昨夜攥出的褶皱——盲女说的骨头疼的孩子,原是被松动的锁链惊起的怨魂?
她望着程七娘摊开的《齐地舆图》,泛黄纸页上用朱砂标着九处,最末一处正对着青竹村后山乱葬岗的位置。
赵婉容那婆娘前年带人炸山开矿,程七娘的指甲在二字上掐出个月牙印,我前日翻到她管家的账本,正月初九炸了三道岩缝——正好是锁链最密的地方。她突然抓起苏惜棠的手按在地图上,你记不记得,矿场开了半月,村里开始闹疹子?
后来你用灵泉煮药浴,疫鬼退了,可上个月周石头家小重孙又开始说胡话
苏惜棠的后槽牙咬得酸。
她想起空间里那株识心草,前日还蔫头耷脑,今日却在灵泉边抽出新芽——原来不是她医术见长,是灵田之力在替古封印打补丁。那乱葬岗的残碑她喉咙紧,真的是最后一道?
碑上的刻痕和铁链纹路完全吻合。程七娘从怀里摸出块拓印,墨迹未干的锁链纹路正与周石头挖出的锈链严丝合缝,我昨夜去庙里量过,残碑埋进土的部分,刚好缺了半块——她突然顿住,目光扫过院门口扛着锄头经过的王猎户,压低声音,缺的那半块,在赵婉容的棺材里。
苏惜棠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赵婉容是半年前坠崖死的,当时她还去看过,尸体胸口插着半截断碑——原来那不是意外,是封印反噬?
一声,铜铃铛砸在桌上。
程七娘猛地站起来,红斗篷扫落半摞书:我这就去乱葬岗!
趁夜把残碑重新埋实——
等等!苏惜棠拽住她手腕,玄尘子那老东西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扑棱棱的振翅声。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一只灰鸽从东头观里窜出来,爪子上拴着个油皮纸包。
是玄真观的信鸽!程七娘的瞳孔缩成针尖。
她曾在粮帮见过这种信鸽,爪环刻着字,专送密报。
苏惜棠的心跳陡然加快。
三日前玄尘子被弟子架回观里时,她就觉得不对——那老道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块烧红的炭,现在突然送密信她冲向院角的百音树,那是她去年从空间移出来的灵木,枝桠间常年飘着细碎的叶刃。
一道绿光划破夜色。
最顶端的叶片突然脱离枝桠,像把淬毒的匕直插信鸽。
灰鸽出凄厉的惨叫,左翼地绽开血花,歪歪扭扭栽进了村西的麦垛。
程七娘抄起柴刀就往外冲,苏惜棠却拉住她:先看信里写了什么。两人猫着腰摸到麦垛旁时,信鸽已经断气,油皮纸包浸着血,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州府卫三个大字。
程七娘用刀尖挑开纸包,里面是张皱巴巴的黄表纸,墨迹未干:青竹村乃活祭坛,断其灯、毁其晶、诛其她的声音突然哽住,诛其,说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