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让你封闭了内心,遗忘了过去……”
“但是没关系。”
画面开始破碎。
那个充满了血腥和腐臭的夏天,那个满身是蛆虫的噩梦,开始像镜子一样片片剥落。
主公产屋敷耀哉的声音,在这一片混沌中显得格外清晰。
“总之……先想着如何活下去就好了。”
“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办法。”
“你一定能够找回失去的记忆的。”
“不用担心,不要错过任何的契机……”
“那些看似渺小的事情,将会成为。”
“把你脑海里的云雾,全都吹得一干二净……”
呼——
一阵风吹过。
漫天的迷雾散去。
那个总是看着天空呆,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为什么要握剑的少年。
终于在这一刻。
看清了自己的脸。
霞柱宅邸的屋顶,晨露未干。
时透无一郎猛地坐直了身体。
空气涌入肺叶,因为吸得太急,喉咙出一阵剧烈的抽动声。
他大口喘息着,胸膛像是拉坏的风箱一样起伏不定。
脸上湿漉漉的。
并不是露水。
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握着日轮刀的手背上,烫得吓人。
那个梦结束了。
或者说,那段被封存的残酷记忆,终于冲破了迷雾,重新归位。
没有什么白桦树精灵。
只有在暴雨中死去的母亲,在悬崖下摔得粉身碎骨的父亲。
还有那个总是骂他“无能”,最后却为了保护他被恶鬼斩断手臂,流干了血死在榻榻米上的哥哥。
有一郎。
这个名字在舌尖滚过,带着血腥味和铁锈味。
时透无一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曾经握着斧头把那只恶鬼砸得稀烂,现在握着日轮刀斩杀恶鬼。
以前他总觉得手里空荡荡的,不知道为了什么挥刀,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活着。
现在他知道了。
那种总是游离在世界之外的疏离感消失了。
脑海里那团永远散不去的浓雾,被那个奇怪的梦境,或者说被那个叫苏尘的男人,强行吹散了。
“无一郎的无……”
少年的声音沙哑,带着刚哭过的鼻音。
他在晨光中慢慢攥紧了拳头,指甲扣进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
“不是‘无能’的无。”
“也不是‘毫无意义’的无。”
他抬起头,那双原本总是倒映着云朵、空洞无神的薄荷色眼睛,此刻亮得惊人。
“是‘无限’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