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同志,我们是……”李维上前。
警察惊醒,揉了揉眼睛:“你们是?”
“张猛的亲戚。”我说,“听说他出事了,来看看。”
警察打量着我们,目光在我手杖上停留了几秒:“亲戚?他登记表上没写有亲戚。”
“远房的。”李维从包里掏出一盒烟,塞进警察手里,“同志,通融一下,我们就看一眼,说两句话。”
警察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烟,又看了看我们,然后站起来:“五分钟。别吵,他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
“谢谢。”
推开门,一股消毒水混合着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
病房很小,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扇窗。窗外的阳光被厚厚的窗帘挡住,只漏进一丝微弱的光。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插满了管子,心电监护仪出规律的滴滴声。
那是张猛。
我走到床前,看着这张脸。田教练给的资料里有他的照片,三年前拍的,那时他脸上还没有这道疤。现在,这道疤从右眼角一直划到嘴角,像一条狰狞的蜈蚣趴在他脸上。伤口很新,缝了线,针脚粗糙,像一条更小的蜈蚣。
他闭着眼,呼吸微弱,胸口随着呼吸微弱起伏。但当我走近时,他的眼睛睁开了。
那是一双浑浊的眼睛,布满血丝,但眼神很锐利,像受伤的野兽。
“谁?”他的声音嘶哑,几乎听不清。
“邵宏伟。”我说。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笑了。那笑容扯动脸上的伤疤,显得更加狰狞。
“奥运冠军。”他说,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
“你认识我?”
“认识。”他喘了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三年前,我在电视上看过你。领奖台上,升国旗,奏国歌。真风光。”
我拉过椅子,坐下。李维站在门口,警惕地看着走廊。
“星辰的事,你知道多少?”我问。
“全部。”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悯,“我知道是谁让我干的,我知道为什么,我还知道,你儿子死前说了什么。”
我的呼吸一窒。
“他说了什么?”
“他说,”张猛又笑了,笑容里有血从嘴角渗出来,“‘我爸会来救我的’。”
病房里很静,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那声音规律,冰冷,像某种倒计时。
“然后呢?”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我自己都害怕。
“然后他就闭上了眼睛。”张猛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哨音,“我没想杀他,真的。陈明说,吓唬吓唬就行,撞个轻伤,让他躺几个月。但那天下雨,路滑,我喝了酒……”
他顿了顿,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车撞上去的时候,我听见骨头碎的声音。很脆,像树枝折断。然后他就飞出去了,落在路边的水沟里。我下车去看,他还有气,看着我,说:‘我爸会来救我的’。”
“你为什么没救他?”
“我慌了。”张猛的声音开始抖,“我想打o,但手机没电。我想把他抱上车,但他满身是血,我不敢碰。而且……而且陈明说过,如果出事,就让他死。死了,就没人查了。”
我握紧手杖,木头的纹理硌进掌心,带来刺痛。
“所以你就跑了。”
“对,我跑了。”他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流下来,混着血,在脸上划出两道暗红色的痕,“我开了三天三夜,开到内蒙古,在一个矿上干了两年。后来想家,偷偷回来,躲在盘锦。我以为没事了,但陈明还是找到了我。”
“他让你做什么?”
“灭口。”张猛睁开眼,看着我,眼神空洞,“不是杀我,是杀另一个人。杨小山。”
杨小山。那个跪在地上求陈明,说可以打扫卫生、可以做饭的孩子。
“为什么?”
“因为杨小山看见了。”张猛的声音越来越低,像在梦呓,“那天晚上,他也在那条路上。他看见了我的车,看见了车牌。后来警察调查,他作证说看见一辆黑色轿车,但没看清车牌。陈明不放心,要永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