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心事?”
王阿存冷不丁问了一句。
李星遥心中一悸,本能地想摇头。可恰在此时,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若是大家都知道自己的身份,都在演戏,那么,他呢?
他知道吗?
她仰起头看王阿存,久久未再做声。
王阿存在东宫走动,王珪与他同出一族,不管是东宫还是王珪,都有机会与平阳公主和霍国公接触。所以……
“对,我的确有心事。”
莫名的,她想试探一回。
“最近这些时日,我总觉得,周围的人和事都是假的。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甚至还怀疑过,我阿耶阿娘他们是假的。”
王阿存的眉心微不可见一动。
李星遥心往下一沉,她继续说:“我可能是病了。王阿存,你说我怎么会有这么荒唐可笑的想法呢?”
“天花之事,涉及甚广。人仰马翻,草木皆兵。多休息,少走动。”
“我一直在休息。”
李星遥失笑,“我一直在行台府里,不曾出门,不曾随意走动。我日日都在休息,我已经休息的……”
突然不想再说了。
她摆了摆手,“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你不是路过吗,想来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王阿存默然。
尴尬又诡异的气氛里,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便准备抬脚往另一边去。
走了没几步,背后李星遥轻轻的声音传来:“你知道的吧。”
他步子一顿。
没回头,却又听得:“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吧。”
他眉心再次一跳,一时间不知是该转身还是该装听不见。
背后李星遥却没说了。
他难得局促地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半转过身子,便看到李星遥的背影。李星遥似是在看远处,身子再也不见动。
“他们。”
他顿住。
“赵郎君和李娘子,是很好的耶娘。”
前面李星遥好像点了点头,又好像没有。她不曾回头,也不再说话。
“阿姊,东西送出去了!”
灵鹊兴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如一阵风一样席卷过王阿存身边,奇道:“王小郎君,你和阿姊还没说完啊?我能不能先说?”
不等王阿存说话,又席卷到李星遥面前,兴冲冲道:“他收了,他还说,你老子没白养你!”
“是没白养。”
李星遥摸摸小家伙的头,感受到有些硬的乌在手心里戳来戳去,一颗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赵郎君和李娘子,他们的确是很好的耶娘。
很好很好的耶娘。
“阿姊,你怎么不回答?”
灵鹊催促,又看着方才王阿存站的地方,嘀咕:“王小郎君怎么不见了?”
……
当晚,王阿存又找到李星遥。这次,他没有提起白天的事,只是递给李星遥一个消息。
“平阳公主悄悄离府,圣人已经有所怀疑。太子和齐王有意引导,圣人怀疑公主丢女之事,是为演戏。秦王,公主,霍国公三者,如今皆被严密监视着。”
“你如何得到的消息?”
李星遥在听到“严密监视着”这五个字时,就攥紧了拳头。可她立刻反应过来,洛阳封城已经有段时间,说句洛阳乃秦王地盘也不为过。整个洛阳如铁桶一般,全在秦王一人掌控之中。
长安的消息,他是如何知道的?
“是宇文士及告诉我的。”
王阿存并没有隐瞒,说到宇文士及,眉头微蹙。沉默一瞬,又说:“他递消息给我,秦王也知道。此外,圣人似有去公主府探望你之意。”
“探望我?”
李星遥顾不得承认自己就是柴瑶了,她再次攥紧了拳头,一颗心砰砰砰砰直跳。
自己才是真正的柴瑶,平阳公主府里,哪有柴瑶?除非,平阳公主早在府上安排了一个傀儡。
“我阿娘……平阳公主府上,可有一个叫柴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