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冷哼,“看来方才我的话,你都当成了耳边风。”
陈长史磕头如捣蒜。
李元吉纵马从他身上跨过,冷笑一声,“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只能吃罚酒了。不听话的人,不给她点教训,她怎么能长记性呢?”
风声裹挟着马蹄声渐远。
曲池坊坊门外,李星遥呆立于马上,马儿在原地打转。李元吉的话像一根又细又长的针,刺啦一下,刺的她心猛地一缩。
李元吉唤她阿瑶,说他和她是亲戚,他还说,她娘是李三娘,她阿耶是霍国公。怎么可能呢?阿娘怎么可能是李三娘,阿耶又怎么可能是霍国公?
平阳公主虽然姓李,可她如今幽闭在平阳公主府。幽闭之人,怎么可能在外头随意走动?
还有阿耶,他明明姓赵,大兄,二兄,都姓赵,没有人姓柴。
李元吉在骗人。
他一贯是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他这样说,一定是为了自己的矿。他在骗自己。
对。
他在骗自己,他一定在骗自己。
可是……
一阵风吹乱了李星遥额前的碎,也吹乱了她的心。为什么,她的心越来越慌,越来越慌?
茫然地在原地等着,赵端午的声音突然传来:“阿遥,你怎么不动?快回来,坊门要关了。”
赵端午策马而来,脸上写满了焦急。
“那些凑热闹的人已经走了,知道你从东门走了,可等了半天没见你回来。坊门要关了,再不进去可就进不去了。”
“我……”
李星遥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看着赵端午,没出声。
赵端午被她盯的有些毛,擦了自己的脸一把,疑惑:“阿遥,你在看什么?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怪怪的?是刚才人多,被吓到了吗?”
“没有。”
李星遥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在一边,眉头蹙了一下,道:“我总觉得,今日来的这些人,像是被人撺掇着来的。”
“那只能是齐王了。”
赵端午一口咬定,“他一肚子坏水,为了矿,定然不择手段。说来我那会也奇怪呢,城南这么远,他们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还来得这般快。”
“齐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啊?”
赵端午愣了一下,“什么什么样的人?他的风评,阿遥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他不是和太子,秦王,还有……还有平阳公主一母同胞吗?太子为东宫之主,秦王和平阳公主是那般出色人物,他,他与其他人怎么都不一样?”
“那谁知道呢?”
赵端午心说,他是个坏种,谁知道他为什么就是跟阿娘他们不一样?
“平阳公主呢?”
什么?
赵端午反应了一下,反应过来是在问,平阳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便随口回应:“平阳公主风评肯定比齐王好得多。”
他没好多说,李星遥也没有再问。
回到通济坊,李愿娘和赵光禄问起今日之事,李星遥一一说了。本想说遇到李元吉之事,可,话到嘴边,鬼使神差的,她咽了回去。
是夜,她辗转难眠。
李元吉的话好似鬼魅一样,一遍一遍在她耳边回荡。
她睡不着。
折腾着睡去,已经是后半夜了。再醒来,天还是蒙蒙亮。她便睁着眼睛,看着屋顶。
就这么放空了不知多久,外头起了动静,是其他人起来了。
“阿遥,我去盯坩埚炉和退火窑了。”
赵端午按照平日里起床时间,对着她屋子里喊了一声。坩埚炉和退火窑已经提上日程,这事,他得去盯着。
“好!”
李星遥隔着窗子回了一声。
再之后,李愿娘,赵光禄洗漱声响起。赵临汾这段时日一直在军营,赵光禄也要去军营,是以早早出了门。
李星遥起床,李愿娘隔着庖厨交代:“阿遥,帮我把割好的韭菜拿进来。”
李星遥依言。
将韭菜放下,想了想,她道:“阿娘,我想去终南山,看看王小郎君的伤。”
“那你等你二兄回来,一道再去。”
李愿娘不做他想,到底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便想等赵端午一会回来,让他兄妹两个一起去。